承運殿內,朱載琮遠遠看到張沐就迎了上來:“張大人,可探到了父王的心意?”
張沐道:“王爺答應禪位給世子,不過他向下官提了一個條件。”
朱載琮連道:“什麼條件?”
張沐道:“把朱玲瑜帶回他身邊。”
“啊?這……”朱載琮麵色一僵,他也不蠢,知道這事有多難。不管怎麼說朱玲瑜現在都已經是皇上的女兒了,明明已經過繼給了皇上,居然還敢再要回來,這事攤誰身上都絕不會高興,更何況那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張沐則道:“此事交給下官吧。”
朱載琮喜道:“那就全靠張大人了。”
張沐點頭,又道:“不過下官袁州那邊還有要事要辦,安排好這裏的事下官就要回去了,短時間內可能沒時間再回來。”
朱載琮麵色微變,連道:“那萬一……萬一妹妹不能回來,你又不在建昌,孤豈不……”
張沐直接道:“下官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朱載琮暗鬆一口氣,強笑了下。
張沐拱手道:“那下官這就去安排。”
朱載琮道:“請,請!”
張沐隨即離開景王府,他並沒有跟朱載琮詳說,也沒必要詳說。朱載琮之為人並不算坦蕩,也沒必要深交。他幫自己一次,自己幫他一次,僅此而已。
張沐很快回到了客棧,並將陳釜、魯義平和秦靜都交到了跟前。
“四叔。”
“公子。”陳釜立刻應了聲。
張沐道:“景王身中劇毒,我想以探望景王的名義把臨善公主暫時從皇宮接到這裏。不過皇家的事我們不便直接插手,勞你去一趟京城,裕王、徐階都清楚你和我的關係,咱們幫了他們那麼多次,也該讓他們幫咱們一次了。”
陳釜道:“需要不要詳細交代什麼?”
張沐道:“不用,徐階是官場老江湖,做事比我們還周全。而裕王跟景王一直暗鬥,若能表現出對景王的關心,也是嘉靖帝最樂於見的,他身邊的高拱、張居正等人同樣會讓他用最聰明的方式向嘉靖帝提議。”
陳釜點頭。嘉靖帝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他是不可能出京的,裕王行監國之職更不能輕易離京。而寧安公主早已嫁人,隻有臨善公主最適合去探望景王。這個時候如果再有徐階、裕王等人的提議,一切自然都沒什麼問題。
這點事終究隻是小事,無關朝政,也無關痛癢。徐階和裕王也樂得賣張沐一個人情。眼下裕王隻坐等當皇帝了,而徐階則和張沐一樣,心中想的首要之事始終都是對付嚴嵩和嚴世蕃。
而隻要臨善公主離開京城,天高皇帝遠,她是在景王府還是在益王府都簡單了,反正原本景王和臨善公主就沒有兄妹之情,景王府那邊應該也樂得賣張沐麵子。
張沐又對秦靜道:“等朱玲瑜來了,你就跟在她身邊了,你也知道她為人善良,不會讓你受苦。”
秦靜點頭,她知道張沐的安排。
張沐又道:“不過我要馬上回袁州辦事,沒辦法一直留在這裏等朱玲瑜。這段時間你是否願意留在這裏等?”
秦靜道:“我現在已經跟益王府沒有半點關係了,無名無分怎麼還能住到裏麵?”
張沐沒有強求,事實上他也有這層考量,所以之前也沒先跟朱載琮說,現在秦靜拒絕了也好。
沉吟了下,張沐道:“那就先在我身邊吧,反正以後的袁州應該沒多少危險了。”
“嗯。”秦靜連連點頭。
當即陳釜騎馬直奔京城,而張沐則和魯義平一起帶著秦靜回到了袁州。
……
袁州,自張沐起身前往建昌到現在回來,前後實際上相隔的時間並不長。但就是這短短不到一月的時間,表麵一如平常的袁州早已變的暗潮湧動。首先景王府那邊的一舉一動嚴世蕃都在時時刻刻關注著,自秦懷義等人被抓之後,嚴世蕃已經大感不妙了,也在絞盡腦汁想著最後的應對之策。
其次景王的案子還未有定論,京城的判決也還沒有下來,張沐現在依然是欽犯,至少在袁州這裏他已經再也不是手握重兵的剿巫總指揮了。所以張沐回到袁州後隻能暫住客棧,要再對付嚴嵩也略顯有些人手不足,不過這一切等到京城降罪的旨意下來便都會迎刃而解,畢竟他麾下的六個衛所的大軍還在西郊軍營中,隨時可重新掌控。
客棧內,張沐剛落下腳便讓魯義平把郭諫臣請了過來,這位小小的袁州推官在必要的時候將會有大用,否則徐階也不會早在兩年前他離京的時候就專門提起此人。
而當再看到郭諫臣的模樣時,連張沐都被驚到了,因為此時的郭諫臣居然隻剩下了一條手臂。
張沐問道:“郭推官,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