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廝殺一開始,老邁的嚴嵩和驚惶不安的嚴世蕃就躲在這裏,被層層高手保護著,他們隻希望府內的大批江湖高手能將來敵殺退。可連他們也沒想到張沐竟把西郊軍營的大軍全都帶來了。到現在府上的人不僅沒有殺退來敵,反而到最後連層層保護他們的許多亡命之徒和惡奴都先一步逃命了。等到張沐來到這裏時,還剩下保護他們的人竟連十個都沒有。
這僅有的幾個人麵對無數氣勢洶洶的大批官兵早已心膽俱裂,等到張沐來臨時,他們更是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在了地上。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和嚴嵩、嚴世蕃在一塊,四周的官兵早就一擁而上把他們分屍了。
嚴嵩和嚴世蕃很快便注意到了被幾十名高級軍官的簇擁下的張沐,張沐也俯視著他們父子。雙方此時的地位已是天差地別。
敗局已定,大勢已去。
此時的嚴世蕃神情很頹廢,也很驚慌,倒是嚴嵩依然平靜如故,一如他風光無限時張沐見到的一樣。這的確是一個可怕的人,如果不是他已年近九十,太過蒼老遲鈍,許多事不得不交給兒子嚴世蕃去辦,也許他不會落到今日之局。
張沐俯視著嚴嵩,道:“嚴老,我們又見麵了。”
嚴嵩長聲道:“是又見麵了,張大人最近可好?”
張沐道:“總算不太差,嚴老是否同樣如舊?”
嚴嵩道:“勞你掛念,老朽尚有一口氣。”
張沐道:“那還請嚴老把這口氣留長一點,若一不小心咽下去了,張某做的許多事便都意義大減了。”
嚴嵩耷拉的眼皮一抬,道:“秦懷義說的是實話?你真要殺我們父子,我們早就死了?”
張沐道:“在亡命之徒都聚於嚴府之前倒也不假,現在嘛若是我一人前來隻怕也有些風險。”
嚴嵩聞言看了看張沐,又看了看四周數不清的大軍,最後長歎道:“好手段,真是好手段。我們明明知道一旦去找東瀛人幫忙就會正中你的圈套,可到了最後還是隻能從東瀛人身上看到一線生機,破釜沉舟一搏。京城那邊風雨欲來,我們不逃是等死,逃又是正中你圈套,現在你在我們府上抓了那麼多東瀛人和亡命之徒,隻怕通倭、意圖謀逆的折子早就寫好了吧?”
張沐道:“折子倒不用張某寫,張某隻負責抓人,比如這裏的人,再比如你們派去京城暗殺徐閣老、鄒禦史他們的東瀛刺客。”
張沐此話一出,一旁的嚴世蕃臉色巨變,連一直沉穩的嚴嵩也麵露幾分絕望之色,最後仰天長歎道:“哎,張大人年紀雖輕,可手段之老辣,老朽為官六十載也是聞所未聞,徐階有你相助實在是他的大氣運。”
張沐目光閃過一抹凜冽之色,道:“不知與嚴老當年陷害前首輔夏言,三邊總製曾銑時的手段比如何?”
嚴嵩也聲音變了幾分,道:“老朽知道你是來報仇的。”
張沐道;“這本該就是你的報應。”
一旁的嚴世蕃忍不住厲聲怒吼道:“張沐,你栽贓陷害我父子,你也會有報應的!”
張沐冷笑道:“嚴世蕃,我哪條陷害你了?
通倭?你勾結倭寇多年,今日又在你府上抓了那麼多倭寇,你居然還有臉喊冤。
意圖謀逆?你這莊園比王府還要大還要奢華,一個王府的親衛隊最多也幾千人,你這裏已經近萬亡命之徒了,又裏通外敵,放到哪兒判個意圖謀逆都不冤吧?
謀害景王?那事更是證據確鑿,說起來倒不是張某陷害你,反而是你挖空心思在陷害張某啊,普天之下還能反咬一口的恐怕也就你嚴世蕃的臉皮了。”
嚴世蕃滿臉漲紅,憋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沐又冷視著嚴世蕃,道:“昨夜你派人圍殺我,今夜我來圍殺你。想來倒也有趣的緊,說起來每次還都是你給了我機會,若不是你暗害景王爺,若不是你派人去行刺徐閣老、鄒禦史他們,我現在隻怕還拿不下你們嚴家。嚴世蕃,囂張到了極致的時候,往往就是自己找死的時候,你現在可知你有多無法無天了?”
嚴世蕃隻恨的咬牙啟齒,像是要將張沐生吞活剝一樣。最後低吼道:“老子死,你也別想好過。老子已經把你是曾銑遺子之事告訴了朝廷,依律法曾銑妻兒都要流放,那是皇上親自下的令,你也逃不掉。”
“哦?”張沐不由看向嚴世蕃,道:“我的身份連秦懷義都說不清,你憑什麼說我是曾銑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