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州之事終於告一段落,張沐仍已剿巫為名暫未回京複命,他又來到了建昌城,因為在他的周旋之下朱玲瑜已經先一步從德安益王府轉到了那裏。
這一次張沐終於沒有了任何壓力,純粹是與朱玲瑜團聚,盡享難得的時光。在他們身邊還有秦靜。三人一如兩年前的正旦節,雖然兩年的時間他們都變了許多,尤其是秦靜經曆非然,直到今日在張沐與朱玲瑜麵前都顯得有些局促。張沐也沒有想好未來他和秦靜該是一種什麼關係,但人總要向前看,張沐是,朱玲瑜是,秦靜如是。
木秀於林,風融於水。
益王府的後花園有假山,有流水,山水之間,清流而過,花香鳥語。山水之上有一涼亭,涼亭優雅,黃昏時分有淡淡的霧氣飄蕩,恍如仙境一般。偌大的益王府就屬這裏最美了。
美景之處必有佳人。
秦靜白衣飄飄,在亭下輕手撫琴,臉上靜怡安詳,淡然如水。
她是個心事很重的人,但現在已經學會了遺忘過去,而她遺忘的辦法就是讓自己沉浸在音律之中。原本她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今音律上的造詣更是令人沉迷不已了。
在秦靜之前,朱玲瑜綠衣羅衫,美目流轉間洋溢著燦爛笑意,因為在她對麵,張沐正執黑子與她對弈。
“不對不對不對……”
張沐黑子剛落,朱玲瑜馬上蹙眉緊皺,連連將張沐的棋子拿開,又拿開了自己的一顆白子。
張沐不由笑道:“又要悔子?”
朱玲瑜哼道:“是你太壞了,總是引我上勾。”
張沐笑道:“那你也太容易上勾了吧,我走不了三子你就要悔子一次。”
朱玲瑜瞪眼道:“你還好意思說,一個大男人每次都贏我羞不羞?”
張沐笑道:“輸的太假,你豈不覺得很無趣?”
朱玲瑜道:“有趣啊,贏你一次就有趣。”
張沐竟被憋的無言以對,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陣朗笑:“哈哈哈,張兄,我這妹妹在生人麵前羞澀清純,在熟人麵前可是頗有幾分任性的,以後有你頭疼的。”
“三哥!”朱玲瑜立刻瞪眼嬌喝。
這來人自然便是朱載琮了,張沐也起身拜道:“下官見過王爺。”
朱載琮連忙拱手道:“大家自己人,私底下不必拘禮。”
前幾日老益王主動上書請求禪讓王爵,安心頤養病疾。嘉靖帝也順水做了人情,現在朱載琮已經是新的益王了,並且這位年輕的益王爺放棄爭雄之心後,反而開心豁達了起來。
朱載琮看了看張沐,又看了看朱玲瑜,笑道:“張兄,你一身手段謀略令人歎服,什麼時候也用你的謀略請皇上恩準你和妹妹的婚事啊,我可是等不及要喝喜酒了。”
“哥!”朱玲瑜再度嬌喝,卻俏臉微紅的在偷瞄著張沐。
現在無論是老益王朱厚焐,還是這位新益王朱載琮對張沐都是極為的滿意,若朱玲瑜還是玲瑜郡主的話,隻怕早就安排大婚了。但現在朱玲瑜卻是臨善公主,她的婚事自然隻能由嘉靖皇帝欽點,誰也插不上嘴。
張沐這一次也不避讓,直接道:“難得公主離京,下官想多和她聚聚。等過些日子再領兵回京複命,到時候我便設法讓皇上賜婚。”
朱載琮也笑道:“哈哈,有張兄這句話本王就放心了,以張兄的手段想必求和駙馬不是難事。”
朱玲瑜暗喜。
朱載琮道:“好妹妹,聽到了嗎?”
朱玲瑜羞答答的點頭,竟沒有反駁掩飾。
朱載琮更是笑了,道:“那能不能讓哥哥跟張兄私下聊點男人的事?”
朱玲瑜愣了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她抬頭看向秦靜,但見秦靜也表情複雜的正看著她,當即兩女便在幾名侍女的陪同下拉著手離開了。
優美的涼亭轉眼便隻剩張沐、朱載琮兩人,還有十幾名朱載琮的貼身侍衛。
隨著朱玲瑜、秦靜的離開,朱載琮的臉色也是微微有些凝重,道:“張兄,你可知袁州那邊的事?”
張沐道:“聽說了,林潤隻押走了嚴世蕃,嚴嵩留下了,是皇上的意思。”
嚴嵩父子罪行的進展張沐又怎麼可能不關注,事實上他特意把陳釜、魯義平等曾家軍留在袁州就是要第一時間知道那裏發生的一切。嘉靖帝對嚴嵩的廣外開恩,張沐雖然有些失望,但想想卻也在意料之中,嚴嵩終究已經快九十歲了,人生七十就古來,年近九十縱觀整個大明朝也沒幾個能活到這歲數的。如此老邁的嚴嵩若還有一堆下人好生伺候,也許能再活一兩年,可現在兒子身犯諸多死罪,已必死無疑。他們嚴府也被抄家,除了幾件衣服,嚴嵩什麼都沒有了,大概以後連吃飯都沒有著落,這樣的淒慘餘生,比直接被處死也好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