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誌武苦澀道:“屬下如今地位如螻蟻,很多事早已沒資格知道了,屬下隻知道秦懷義如今成了柳生宗男身邊的大紅人,甚至能跟惠子、柳生三嚴等柳生宗男最信任的人一起密謀機密,至於具體他們要幹什麼,屬下卻不清楚。”
“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張沐神色愈加冷峻。他同樣視秦懷義為大威脅,秦懷義和柳生宗男走到一起,這讓張沐隱隱感受到了不安。
而黃誌武說完話已經恭敬的把戰書遞了上來。
張沐接過戰書,掃了眼戰書內容,道:“三日後黃昏之時,柳生三嚴約我在興化城東的五黨嶺一戰?”
黃誌武道:“柳生三嚴怕選在興化城二堂主不敢去。”
張沐道:“是柳生三嚴怕還是柳生宗男怕?五黨嶺距興化城不足十裏,我若興化城都不敢入,五黨嶺就敢了?”
黃誌武也不隱瞞,直接道:“柳生宗男和秦懷義的詭計不用屬下說,二堂主自然心裏明白,戰書屬下奉命送來,回頭屬下就說二堂主拒絕了便是。”
張沐卻似乎另有想法,道:“不,你告訴柳生宗男,就說我定會迎戰。”
“大人!”
“張大人……”
“兄弟!?”
譚倫、俞大猷、劉顯、戚繼光幾乎同時驚呼,顯然沒人想張沐以身犯險,正如俞大猷之前所說,這是國家與民族之戰,對他們是,對倭寇同樣是,這樣的戰爭哪裏還有江湖意氣武鬥之說,倭寇分明就是以江湖決戰為名,行誘殺大明主將之實。
張沐卻一擺手,阻止了四將的勸諫。最後看向黃誌武,道:“去給柳生宗男回複吧。”
黃誌武猶豫了下,躬身道:“是。”
“黃誌武。”在黃誌武剛轉身離開之際,張沐忽然又喊了聲,目光停留在他無力垂下的右手上。
黃誌武連忙回身道:“屬下在。”
張沐道:“你可知我廢你武功的用意?”
黃誌武道:“二堂主希望我離開倭寇。”
張沐道:“可你沒有離開。”
“我們是被倭寇搶走養大的孤兒,倭寇是我們的仇人,大明是我們的國家。可是跟著仇人哪怕做個螻蟻,好歹有口飯吃。跟著大明,讓朝廷知道我替倭寇賣命,朝廷哪管我的身世我的仇,隻會要我的命。”黃誌武神情恍惚,抬頭看著張沐,道:“二堂主,屬下沒你的運氣,更沒你的能耐,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譚倫、戚繼光等人都暗歎。朝廷無能,官場腐敗,哪裏是這一處令人歎息的地方。
張沐從懷中取出自己所有的銀兩,遞過去道:“回去複命後就離開吧,這些銀子夠你買百畝良田,雇些下人生活的了。有個自己的家和老婆,總比低聲下氣的求倭寇一口飯吃的香。”
“二堂主……”黃誌武看著張沐。
張沐道:“咱們都是命苦的人,你以前身不由己,替倭寇做的事沒人會追究了,但日後再不能為惡。”
黃誌武目光濕潤,朝張沐拜了三拜這才抹淚轉身離開。他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在倭寇那裏連個狗都不如,還能做什麼?他知道張沐這是在幫他重獲新生。
隨著黃誌武的離開,戚繼光第一時間道:“二弟,此去凶險,倭寇更無信可言,你怎麼能答應?”
這一刻戚繼光都忘了在旁人麵前要遮掩二人結拜的事了。
譚倫也拱手道:“還請大人三思。”
張沐道:“倭寇挑戰我勢必會大事宣揚,如果我不應戰,必會有損士氣,我也想會會那個柳生三嚴。”
戚繼光剛欲說話,張沐則直接又道:“這隻是其一。其二,倭寇想利用江湖武鬥的機會除掉我,但這又何嚐不是我們收複興化城的好機會?”
譚倫、劉顯等人微微一愣。
張沐道:“劉將軍,倭寇是如何攻破的興化城?”
劉顯慚愧道:“此事全怪末將大意,原本興化城易守難攻,倭寇攻了好幾個月都沒有攻下來。末將身為總兵官也常與興化城的守軍書信來往,傳達最新的戰況和命令,可最後一次傳到消息的兵被倭寇截殺了,他們冒充末將的送信兵騙開了城門,這才攻陷府城,將興化城內的官民屠殺了一萬餘人!末將也因此獲罪,現在還是戴罪立功之身。”
劉顯的這些事情張沐自然也知道,張沐道:“既然倭寇能冒充我們的人騙開城門,我們何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譚倫眼睛發亮道:“大人是說……”
張沐道:“其實倭寇是很重視武士道精神的。如果沒有秦懷義跟柳生宗男勾結,我倒還有幾分相信那柳生三嚴是真的要與我一決高下,可有秦懷義在柳生宗男跟前,我幾乎能肯定倭寇一定另有詭計。所以在我拖住柳生三嚴等出來的倭寇之時,諸位將軍完全可以從出來對付我的倭寇身上做點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