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綽約,山風漸起,想不到去時新月如今已月明如素。日夜兼程,一護遠遠地便看到營區外的魂幡,心中微微一震,想必浦原夫婦已經歸西了。

月明星稀,一護腳步也越發沉重。浦原喜助和四楓院夜一兩人對自己悉心教導的一幕幕在腦海中一一浮現。兩人舉手投足間的默契,四目相對時的綿綿情思,都羨煞旁人。一護不得不承認,若不是露琪亞,夜一小姐會經曆何等的痛苦。

此時吊唁的人群已經悉數散去,一護摸索著找到了靈堂,盡管時日已遲,但也算是能為他們守靈盡孝。

剛踏入靈堂,便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仍在上上下下忙碌著。露琪亞正隻身一人守在靈堂前,時不時地起身續上蠟燭。一護杵在帳外,盯著那瘦削的身影,被燭光拉的越發細長,盈盈不可一握的腰身顯得越發羸弱,想必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一護就這麼靜靜地盯著那個身影出神,好像一本書,不忍卒讀,卻怎麼也看不夠;好像水月鏡花,一碰就消失不見,卻又忍不住想要攬她入懷……

一切都檢查完了,露琪亞再一次續上香火,鬆了一口氣,終於不堪重負,戚戚地在靈位前憩睡了過去。

一護輕輕地邁進帳裏,盯著露琪亞出神。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勞累,露琪亞睡夢中也雙眉微蹙,睫毛不安地跳動著。一護心中五味陳雜,自己不再的日子裏露琪亞每夜都是這樣度過的嗎……

一護在浦原夫婦靈位前深深地拜了幾拜,然後輕輕地將露琪亞從葦席上抱起來,準備將她扶到柔軟的長墊上。露琪亞頭靠在一護身上,麵容舒展了不少,或許是發現了一個更為舒適的地方,像隻小貓一般腦袋試探著一個勁地往一護懷裏鑽。一護胸脯一陣陣發燙,深吸一口氣生怕自己越發急促的呼吸會擾醒露琪亞。看她這般模樣,即使是柔軟的墊子,一護也不忍心將她從懷裏放出來了。

天已泛起魚肚白,一護從美夢中醒來,從手臂上傳來一陣酸麻。一護抽出手揉揉眼睛,目光正對上懷裏的一雙清澈的紫眸。露琪亞被一護悉悉索索的動作驚醒,睜開眼後正對上一護惺忪的臉,隻覺昨夜睡得格外香甜,哪曾想自己竟然枕著一護做了一晚上的美夢,一時反應不過來,盯著他的眼神有些呆萌。

“咳、咳。”一護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被露琪亞這麼盯著,回想起昨晚的心猿意馬,竟一陣心虛。或許是連日的廝殺讓一護精疲力竭,或許是此情此景讓他情非得已,不知不覺竟然抱著露琪亞睡著了,兩個人就這麼依偎著過了一夜。

露琪亞也從回過神來,臉羞得通紅,“嗖”地一下從一護懷裏蹦出來,裝模作樣地雙手兜著衣領,“你、你!有沒有對我怎麼樣?”——倒不是她不相信一護的為人,反而她潛意識中倒希望一護做過點什麼……

一護一臉無辜,當目光掃過露琪亞護著胸的誇張的姿勢時,嘴角還是忍不住掠過一絲哂笑。

“喂,你.在.看.哪.裏.啊?”露琪亞自知乳量略低,作為女孩子,在喜歡的人麵前更加介意;此時雖然一護並沒有那麼覺得,出於女孩子的敏感露琪亞還是誤會了。

“喂,露琪亞你冷靜點啊,天地良心,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啊!這殺氣是怎麼一回事嘛,啊~~~~~饒命啊露琪亞,我真的什麼都做啊~~~”想不到兩個人再次見麵竟是如此場景,這是一護排練再多遍也沒有想到的一幕。

天邊的山巒剛剛染上了一抹朝霞,山間的晨霧漸起,像愛美的少女,爭先恐後地騰上山頂,染一抹朝霞的嫣紅作晨妝。誰人能想,這曾是那個黑砂漫天、蔽不見日的屍魂界,一切,都因為愛,被改變著。

屍魂界的黎明就在一聲聲慘叫中鋪陳開來。

又是新的一天,逝者長已矣,生活還是要繼續。

露琪亞讓一護背著,跳到最高的山崖上一賞朝霞,麵對著晨光,總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告訴你一切都將過去,一切都將開始。不知這樣的靜謐的時光還有少,接下來死神徙往現世的工作還很繁冗,恐怕一護不日就必須返回現世,製作義骸、接洽死神,而跟露琪亞,又將是一場別離……此時此刻一護盡力不去想那些,就讓他自私地晚點從夢中醒來吧。

“一護,”露琪亞迎著朝霞,眼中都是滿滿的暖色,“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在意。”

“哦?”一護也從屍魂界美輪美奐的景色中回過神來,轉而看向露琪亞的眼睛,想不到剛從一個夢幻出來接著跌進了另一個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