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漢以來,北國江南更像是一對伉儷。北國為夫,江南為婦。每當塞北重燃烽煙,總是北國默默承受著那份屈辱與屠戮。可是,漫長的戰爭終於耗盡了漢子的最後一絲精力,接著,就是江南美人的噩夢。
建炎初年,繁冗的朝廷遷都臨安。或許是懼怕遭人唾罵,就連都城之名也隻敢是臨時安定,生怕讓人以為官家早忘了複失地,迎二聖。不過,朝廷的所作所為卻怎麼也不能讓人相信,它矢誌收複。
爾欲苟安,彼卻不願。金兀術率師渡江擒趙構,打破了孱弱朝廷的所有幻想。
寧州,取永定安寧之意。而且,其確實未有過絲毫動亂,隻是,當戰火來臨,就是滅頂之禍了。
寧州的居所是完全的江南樣式的——河水纏繞,小巧玲瓏。尤其是混著暮時的晚霞,總是使人有了身臨仙境之感。殘虹橋上,往來如梭。這橋,本是本朝開國之時,太祖為祭奠王月虹而造。
“月凝,你這懶丫頭,叫你去洗衣,你倒來偷閑,看秋娘不來收拾你!”一聲嬌喝,打破了橋上女子的遐思。月凝轉過身來,快步跑下橋去,隻是離秋娘愈發遠了。“衣服我放下了,我以後再不了。”言語中卻有著十分的調笑。秋娘還未來得及張口,人就早已跑遠了。“死丫頭,看回來我不好好收拾你。”無奈,秋娘隻好拿起木桶往回去了。
“梅兒!”一抹倩影從幽深的巷道跳出。“呀。”月凝著實驚了不少。來人穿著一身葛布長裙,容貌俏麗,尤其頰間一點美人痣更讓男兒心動。“含雪,說了多少次,別喊我乳名,”說著,手已經捏上含雪的臉頰,“怎的又犯了?”望著戲謔的月凝,吃痛的含雪笑道:“娘子天生麗質,出生時枯梅吐芳,當是天上梅仙子下凡來了,叫月凝卻不有些不合宜嗎?”說著,竟要順勢往月凝臉上摸去。月凝嚇了一跳,隻好躲到一邊了。“好個含香,竟要真占我便宜,看我不打你。”無法,含雪隻好邊躲邊求饒。“別打別打,今天城中來了個貴人,我們走去瞧瞧吧。”“不去,不是說好去摸魚的嗎?”“哎呦,你怎那麼傻,貴人平生指不定隻能見一次,魚什麼時候不能摸啊?”說著,含雪就拉著不情願的月凝往葉府去了。
葉府,就是含雪的家,也是寧州知縣的府邸。含雪拉著月凝一路跑到了葉府的門前,看著門前多出來的十幾名衙役,含雪更添了對貴人的期待。與此相反,月凝則是無所謂,反正貴人來了還會走,與她和幹呢?
手臂突然一緊。“哪個下,”人還未出口,含雪反而沒了半分氣勢。“楊大哥,你怎麼也在啊。”嘴上雖這麼說著,心裏卻咒罵自己怎麼那麼不長眼,連個大煞星都看不到。楊存卿,縣裏的兵馬指揮,為人豪爽且幹練異常。“怎麼這麼莽撞。”嘴上雖是笑著,含雪卻知道,這黑大漢肯定會到爹爹那兒去告黑狀。沒法子,卻看到月凝隻是在一旁笑著看著,含香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把毫無防備的月凝拽到自己前麵。“月凝娘子要來看貴人,我就陪她來了。”“不,啊”感到手臂被狠捏了一下,月凝硬著頭皮說道“是。”“代大人安否?”楊存卿做了一揖,恭敬的說道。月凝此時腦袋卻是白了一片,竟這樣僵住了。“將軍,我們可以進去了嗎?”躲在月凝身後的搗蛋鬼笑嘻嘻的問道。“可以。”說著楊存卿往旁邊一站,讓出條道。月凝過後才知道,自己是被含雪生生拽進府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