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國大事向來是不關女子的，所以盡管趙九比較喜歡含雪和月凝，可還是毫不猶豫把她二人請了出去。
“凝兒，這趙公子似乎屬意與你呀。”
“別鬧了，”凝兒正色道，“這趙九必然不是尋常人物。靖康之變後，皇室盡數被擄，隻有康王幸免。如今看來，他應是康王無疑了。”嘴上雖這麼說，可心裏卻不停地打鼓。
“是又如何，不過是落難天。”話還未說完，雪兒的嘴就被堵住。“別瞎說。”月凝往四處張望，四處無人，可還是不敢鬆開，生怕她再說些忤逆之言。雖然早知凝兒謹慎，含雪還是忍不住翻了白眼。不掙不紮，雪兒伸出舌頭舔了那手，不出所料，果然拿開了。
“好了，人也見了。接下來幹嘛？”月凝有些生氣地問道。
“還能幹嗎，當然是去勾欄了。”
“可是伯父和爹。”
“仁宗聖上還看相撲呢，我們去勾欄怕甚。”知道再說下去肯定沒完，所以含雪直接把她拖著往後門走。自然，黑煞神是要避開的。
葉臨一直自詡清流，在他治下，百姓也確實算得上安居。不過，自從靖康之變後，達官顯貴紛紛南渡，這幫人落難之際依然不忘與民爭利，葉臨雖然力爭，可還是拿這些人沒奈何。以往街市上基本沒有乞兒，可是或是田地被占，或是家產被奪，這兒乞兒已是常常可見。含雪夜凝雖然心善，卻也隻能施舍幾文銅板。
“看來要變天了。”月凝歎了口氣。盡管表麵看上去，這裏依舊歌舞升平，但其實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了。雖為前途擔憂，但一介女子，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莫慌。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遠離這是非之地了。”葉臨雖然耿直，卻並不傻。他早料到這裏要遭兵火，故早早就暗中準備了。葉代兩家是生死之交，所以早就暗通款曲了。
“嗯。”這亦可能是唯一值得欣慰的吧。
沒多會，兩個人就到了勾欄了。這裏還是一如往常的繁華。門口到處是些小販和拉客的。
“姑娘，買個銅鏡吧。”兩人自動過濾小販的推銷，往裏走了。
這勾欄本是風花雪月，揮霍金銀之地，這兒的奇珍異寶，山珍海味也是數不勝數的。但是，尋常百姓來這兒，還是為看歌姬，雜耍。這當然也是勾欄中最引人入勝的。
這裏位置甚是難求，不過酒樓掌櫃與葉家相熟，也就總是留下些位置。若是，直接去看，恐怕隻能看到人挨人，人擠人了。
“最近新來了一名歌姬，聽說當初在汴京也是有名的。本想著邀二位來看的，可礙著府尊，也就算了。”這掌櫃本是當地縉紳，由於末業繁華，也隨他人從商。由於祖上房產甚多，加上地利之便，就開了間酒樓了。
月凝笑著施了一禮，而含雪幹脆看表演了。掌櫃覺著無趣，也就笑著出去了。
“殘紅暗泣怨東風，天南地北，總是一般情。”歌聲漸起，本來嘈雜的台下突然分外安靜。雖有些距離，可這女子的麵容，月凝卻是看真切了。她確實很美，美的讓自己有些嫉妒。美有很多種，這女子更像是四月的桃花，美中含悲。加上那一身素白，確實惹人憐愛。含雪倒無所謂，隻是認真聽著這天籟。
台下不乏權貴富豪，不知他們可聽懂這曲詞，但這些人倒是往台上扔了不少紅菱，珠寶。假若他們知道，金兵即將壓境，不知他們可還有這般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