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蕭天若吐出的這口黑紅色的血塊其實淤積在她體內很久了,而現在吐出來之後則會輕鬆很多。
其實說起這個,還是跟蕭天若那次古墓逃命有關,而這口淤血之所以會出現,則是因為當時古墓裏的微型炸彈爆炸時所產生的強烈的氣流衝擊在身上所致。
蕭天若睜開眼睛,看見嬴政俊美的臉上滿是焦急,漂亮的一雙鳳眼裏溢滿了關切和緊張。
嬴政沒想到這一搖還真的把人給搖醒了,不由得又驚又喜,“王後。”蕭天若一醒來,他反倒不知該說些什麼了,隻是覺得心裏滿心歡喜。
蕭天若無力地微笑,卻感覺到腰側隱隱傳來刺痛感,潛意識地伸手去摸,感覺到一股粘稠,心下了然,轉眸看向跪伏在地上的太醫,看著他們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心生不忍。
“大王。”蕭天若輕喚,虛弱無力的語聲聽來甚是動人。
嬴政仿佛從這聲呼喚中感覺到了一絲溫柔,俯下身去雙眸深邃而明亮,也暖暖地回應,“王後。”
這個姿勢甚是曖昧,然而有人卻喜歡並享受其中。沒人知道,這個時候的他是多麼的脆弱,多麼的需要安慰,需要…。依靠,盡管他深刻地知道,他並沒有依靠,也不能依靠。他,大秦的王,永遠都隻能是別人依靠他。而他,永遠也隻能一個人孤獨地站立在最高處,和大秦所有的子民一樣,依靠著他自己。
猶自跪伏在地的太醫們驚得下巴都掉了下來,感覺額頭上的冷汗猶如雨水般落下,渾身顫抖。
這是他們的王麼?
這還是他們大秦國最尊貴至高無上的王麼。
蕭天若垂下眼眸躲避,身子卻不敢挪動,如此親近的距離,連彼此的呼吸都能感覺得到。雖然和嬴政也同榻共眠過多次,但這次她如月般銀白的臉上還是浮起了兩片紅霞,這讓嬴政起了戲謔捉弄她的心思。
“王後。”他又溫柔地輕喚,撲捉著蕭天若臉上每個表情的眼眸裏閃著狡黠的光芒。
蕭天若幹咳了兩聲,接過侍女遞來的漱口水漱完口後方才開口,卻不是對他而說,“諸位太醫辛苦了,留下一瓶止血藥便退下吧。”
止血藥?
不僅是嬴政,眾太醫們也都驚愕地抬起了頭,看著床榻上的女子。
嬴政突然眯起了眼睛,“你受傷了?”
蕭天若想去抓住他在自己身上亂摸的手,卻反被製住,歎息一聲,現在是我為魚肉,人為刀俎,唉,時也,命也!
“將藥拿來,你們便退下吧。”
太醫們看看嬴政,卻見嬴政隻顧著調戲王後,根本沒要理他們的意思。一個膽子稍大點的見機急忙從藥簍裏取出了一個瓷白小瓶子遞給上前來取藥的侍女。
蕭天若接過,眾太醫們告退離去。
“大王可否先出去?”蕭天若拿著藥,眼眸瞧著嬴政。
嬴政非常不悅地道,“寡人之王後,豈有寡人看不得之理?況王後乃為寡人而傷,王後這是教寡人做無情無義之人耶?”他一邊說著一把便掀開了被子,先前有太醫在他隻好悄悄亂摸。
現在倒知道她是他的王後了,蕭天若蹙著眉心裏微微不快。新婚夜將她一個人丟在空曠的宮殿,自己卻和朝臣們飲酒歡樂至深夜才歸…。為何突然會對她這麼溫柔,難道這個人又變性了?!
然而,就在她以為麵前這個人又變性了的時候,在看到蕭天若左邊紅色的腰帶上染滿了暗紅色的鮮血時,嬴政的雙眼驟然一縮,麵色立刻變得冷酷起來,“別動,寡人給你止血。”幸好利器上未有喂毒,不然,隻怕…。
從來不曾有人這樣對待過他,盡管過去的九年裏表麵上他是高高在上風光無比號令全國的王,卻鮮少有人知道他在朝堂之上到底隱忍了多少,又有多少政令是他真真正正同意下達的;他的母親為了一個男人而拋棄了他,過去的九年裏他是實實在在的孤家寡人,而她,卻在加冠大禮上毫不猶豫地為他擋刀子!
或許、此後,他不會再是孤家寡人了!
蕭天若哪裏還敢動,先前在宗廟的時候因為體質寒涼加上空氣中的涼意,她的傷口並未流出太多血,加之王後服飾頗是厚重,在寬大的袍袖遮掩下居然也沒有被人發現。可當她被嬴政抱回床榻,身上蓋了兩層被子,隨著時間身體被捂暖和了,於是傷口的血便又開始慢慢流淌起來。
傷口並不大,但卻有些深,隻是由於她體寒是以血流的速度較常人慢了一些。
看著嬴政一張冷峻的臉,和小心翼翼的動作,不由得歎起氣來,安慰他道,“別皺著眉了,我沒事。”這算什麼事啊,明明受傷的人是她,卻還要反過來去安慰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