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探,隨時來報。”王賁離去後,隗狀又對眾人說道,“諸君心安,今日乃大王冠禮之日,舉國同喜。長信侯自取滅亡,不足為懼。”眾人再看嬴政,卻見嬴政不動如山,麵色從容,既無震驚之色,也無憤怒之態,一身氣勢頂天立地仿佛天塌下來也有他撐著一般,令眾人崇拜之餘漸漸心安。
蕭天若自刺客之事後,便一直低垂著頭,隻是握著從刺客手中奪來的匕首,對於現場的騷動不為所動,自然沒有注意到觀禮的權貴們雖多,但卻有幾人不在其列。
呂不韋自請帶兵平亂,嬴政看了人群中某個人一眼,四目交錯,嬴政了然,看向呂不韋道,“準相國所請。”
於是呂不韋一麵派人火速趕往鹹陽召集呂府舍人意圖拖延嫪毐,一邊帶兵奔往鹹陽平亂。
呂不韋去後,冠禮繼續。隗狀給嬴政加完爵弁念完祝詞後,王賁再次進來報道,“報告吾王,長信侯欲往攻永壽宮,昌平君與昌文君已發卒討伐長信侯,大戰於鹹陽。”
眾人聽到嫪毐欲攻永壽宮,頓時心中明了。可昌平君和昌文君無大王旨意,如何敢擅自發卒討伐長信侯?有些通曉其中玄機的人想到這個問題便望向了高台上的秦王。
冠禮完成,嬴政頭戴九旒玄冕,一身服飾更顯得莊重而威嚴,而嬴政則麵容肅穆,似在遙想沉思。
眾人盡皆跪拜,齊聲道,“臣等恭賀大王加冠禮成,懇請吾王佩戴寶劍,主宰社稷,願吾王千秋萬壽,大秦萬世不竭。”語聲在宗廟之中久久回響而不絕。
隗狀在此時又朗聲宣布:“恭請大王受秦王之璽。”隗狀捧著金盤的手微微顫抖,眾人隔的遠沒看見,但嬴政就在跟前,焉能看不見。
而眾人則為之一驚,秦王玉璽不是已經落到了嫪毐手中麼?正驚疑間,隗狀揭開黑綢,一塊材質和秦王璽一樣的玉璽出現在眾人麵前。
然而,玉璽之上所雕刻之圖騰則是鳳凰,那精美的雕工,在黑綢被揭開的那一瞬間,讓眾人感覺到哪隻鳳凰仿佛要飛騰起來一般,竟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韻。
這是王後之璽!
眾人看到哪隻鳳凰皆明白了過來,齊齊望向嬴政。
嬴政看著玉璽不發一言。
隗壯又恭聲請道,“吾王既受玉璽,臣等謹侯吾王啟璽詔令。”
一般作為一種象征,新王受完玉璽之後,當場便會啟用,頒布某項詔書,即為新王上任後的第一道法令,標誌著國家的權利已經移交。而這種詔書的內容,通常都是以慶賞為主,提前擬好了的,隻需要新王走走過場,蓋上印璽即可。
然而,嬴政卻打破了以往的慣例,掃了一眼放在玉璽旁邊的詔書,冷冷開口,“重擬詔書。”
眾人又是一陣詫異。
卻沒人敢抗議,說不。
蕭天若這時抬起了頭,看著高台上的嬴政,神情有些恍惚。
“長信侯嫪毐犯上作亂,興我大秦之兵,亂我大秦之民,即令國中:有生得嫪毐者,賜錢百萬;有殺嫪毐者,賜錢五十萬。於鹹陽戰嫪毐者,無論何人,皆拜爵一級。”
嬴政口述,卻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讓眾人在他親政的第一天便感受到了他的王威,他麵對嫪毐之亂時的鎮定從容,摒棄成例、口述詔書的果斷,皆讓眾人畏懼臣服。
趙姬此時的臉色完全用的上麵如死灰般來形容了。
詔書成,嬴政蓋上玉璽,傳發全國。
而蕭天若則在百官悅服,皆跪伏在地上山呼吾王英明時終於撐不住暈倒過去。
“王後!”
“王後暈倒了!”
群臣頓亂,卻不敢喧嘩造次。
而蕭天若最後的意識便是嬴政那關切的一聲驚呼…。
蘄年宮內,嬴政坐在床榻邊看著昏迷中的蕭天若眉頭微皺,薄唇緊抿。
數十位太醫輪番上陣,但每個太醫診完脈俱是一臉凝重,沉默不語。
這讓嬴政心中很不爽,寡人之王後,若非重病,你們敢摸一下!
太醫們看著嬴政越發陰沉的臉,心中忐忑不安。
王後這身體情況不容樂觀啊!
“究竟如何?”他再不能容忍這些老家夥一個一個去摸他的王後的手腕了,冷冷喝問。
太醫們惶恐地跪伏在地,正斟字酌句該怎樣回稟比較穩妥時,卻聽得‘唔’的一聲輕哼,眾人皆望向床榻之上,不由得鬆了口氣,抹了把冷汗。
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們更加驚恐——蕭天若閉著眼睛吐出了一口黑紅色的血塊。
珠兒侍在一旁早已迅速的拿來一塊過了水的絲綢給蕭天若清理幹淨。
嬴政頓時失色,不顧髒汙地抱起蕭天若,“王後,快醒醒,王後,別睡了,寡人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