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嬴政握緊已空的手,表情又回複貫日的冷酷威嚴,輕嗯了一聲,見蕭天若整理好儀容之後才掀簾。

看見簾子被掀開,內官急忙過來服侍。

下了車後,蕭天若回頭望了一眼身後,入眼之處皆是一片黑色,護車的禮隊龐大無比,一眼望不到邊。將近日暮,蕭天若已經感覺到了空氣中的絲絲寒氣。

“恭迎大王,恭迎王後。”蕭天若看著眼前的人嘩的一聲全部跪下,冷漠疏離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悲憫。

“走吧,母後在等著。”嬴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些怪異的冷意。還未答話,手已經被嬴政握住,蕭天若順從地與他並肩走出了兩步,便看見趙姬從高階之上迎了下來,身後緊跟著一群人,兩人便停了下來。

“恭迎大王。”趙姬和身後的大小官員隨侍們紛紛行禮。

嬴政的表情依然冷酷,嘴角卻勾起了一縷笑意,“給母後請安。”隻是那麼一句話,聲音沒有一絲溫暖。

蕭天若則始終垂著眼簾低眉順目地站在一側裝隱形人。

然而卻有人不願放過她。

“本宮好久未曾得見王後了,今日看見王後儀態越發端莊,禮儀越發周全,心裏甚是歡喜。”趙姬看見嬴政的手握著她的手的時候心裏就很不舒服,又見蕭天若見到自己居然連禮都不行,心裏更加惱怒,不由得出言譏誚。

被點名譏諷了!

蕭天若抬眼看向趙姬,隻見趙姬眼含挑釁,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你得意什麼?她本想反唇相譏,但一想到身旁的嬴政便又隱忍了下來。

反正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算了。

半響,才低頭行了一禮,卻隻是微微躬了下身而已,“太後萬福。”卻不是母後。

原來她也會有以大局為重而隱忍委屈自己的時候…。

本來氣氛突然變得怪異,圍觀的眾人便嚇得心驚膽跳的屏住了呼吸。

嬴政不待趙姬再刁難蕭天若,開口,“母後不迎寡人入宮嗎?”

趙姬心裏一驚,麵色已變,旋即又優雅地微笑道,“母後看見王後心裏一高興就忘記了,大王,蘄年宮裏已經給大王備下了膳食,大王沐浴過後便可用膳。”

嬴政握著蕭天若的手在太後趙姬與眾人的擁簇下走向蘄年宮。

“母後,寡人怎麼未見長信侯?”

人心中一旦有鬼,便越是怕人問起。

趙姬臉色微白,牽強地笑道,“本宮聽說長信侯前些日子飲酒過度夜裏著涼病了,便讓他歇著了,本宮也好幾天沒看見長信侯了,想必現在還病著吧。”

“既然病了,就好好躺著養病吧。”

…。

三日後,天氣大好。

這一天是既定的吉日。

蘄年宮宗廟內。

巳時,嬴政的加冠大禮終於就要開始了。

主持冠禮的賓是秦國德高望重頗有聲望的禦史大夫隗狀。而來參加此次盛典的顯然全都是秦國舉足輕重的朝臣權貴們。數百觀禮者聚集一處,現場氣氛卻出奇地安靜。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無人敢在嬴氏宗廟這麼莊嚴的地方喧嘩造次,他們緊張而興奮地期待著即將出現的隆重場景。

不管這些權貴朝臣們心中有著什麼樣的想法,但不可否認的是,大秦的太陽,已經冉冉升起。而他們,除了仰望就隻能是伏拜。

隗狀世代均為秦國重臣,比起家世資曆顯然比呂不韋更老,現任禦史大夫,位居三公。為人威嚴肅穆,不苟言笑;且儀表甚偉,令人望而生畏。

在眾人的注目下,他來到趙姬麵前,趙姬今天似乎氣色不太好,麵色憂鬱,秀娥輕蹙。隗狀拱手行過禮後先恭喜了一番,然後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趙姬臉色刹時變的慘白。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從太後趙姬和隗狀的臉色上卻隱隱感到可能有大事要發生。

沉默半響,蕭天若走了過去,故意站了一個擋住眾人視線的角度,寬大的袍袖下素手一翻,露出一枚印璽,快速地遞給了隗狀,用關切的語聲問道,“太後是否貴體不適?”

趙姬沒想到蕭天若居然會給自己解圍,蒼白的麵容上扯出了一絲怪異的表情,輕輕搖了搖頭。心裏卻埋怨嫪毐私自拿走了太後印璽和秦王印璽,剛才要是沒有蕭天若的王後印璽,她真不知道這場冠禮該要怎樣收場。

她已經不年輕了,雖然依稀還看得出年輕時是多麼的驚豔動人。但時光,但時光又豈是有情之人…。

隗狀握著蕭天若塞到手裏的王後印璽,眉頭跳動。

蕭天若見他不動,雙目頓時爆出逼人氣勢,周身氣場倏忽間變得異常強大,冷酷無情的眼睛裏閃著威懾的光芒,“冠禮繼續。”她冷冷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