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淩再次醒來的時候,僅見翠芸侍候在一旁。
翠芸也不知道守了多久,熬得眼睛都紅了。
華淩撐著手想要坐起來,翠芸趕緊幫她把玉枕豎了起來,方便她靠坐在榻上。
華淩瞥了一眼放置在床頭的的那套喜服,又瞥了一眼窗外:“什麼時辰了(快穿)有爹能任性咩。”
翠芸手中捧著一碗湯藥走了過來:“姐姐睡了整整兩天。今日午時就要舉行成婚大典。讓我伺候姐姐梳洗吧。先把這藥喝了吧。”
華淩搖了搖頭:“放一邊。”
熬這麼一碗藥,不知道又殺了多少隻成精的千年小雪參。薑彧不是,或者不應該是這麼殘忍的人。
翠芸一聽華淩不吃藥,立刻嚇得跪了下去:“懇請姐姐不要為難奴婢。姐姐若是不吃藥,尊上若是怪罪下來,奴婢……奴婢恐怕性命不保。”
翠芸說完,又戰戰兢兢地抬頭看向華淩。
華淩皺了皺眉:“怎麼可能。你在說什麼。”
翠芸卻是不管不顧地一個接一個地磕起了頭。那一聲一聲骨頭與地板碰撞的‘咚’‘咚’聲音聽得華淩心驚。
“你先起來。”華淩強忍著頭疼,伸手去扶翠芸。
翠芸頭也不抬:“姐姐不喝藥,我就不起來。”
華淩用食指按著太陽穴:“……你先起來。”
“哐——”
寢殿的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從那力道來看,還應該真的是踹開的。
華淩看著被攔腰裂開的厚重門板,輕輕歎了口氣:“你脾氣是越發差了。”
方才還站在門口的身影隻一晃眼便站在了榻前。
華淩視線落到了那人一襲紅衣上,停頓了片刻,默然不語。
翠芸瑟瑟發抖,整個人都貼在了地上。
下一秒薑彧伸出手捏住華淩的下巴,迫使她抬頭與自己對視。
“聽說,你又不肯吃藥?”
那個‘又’字咬得特別重。
華淩在他眼中看到怒火。
經過這麼些天大起大落地折騰,她心情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靜:“這本是我二人之事,何必將無關的人牽扯進來。”這話裏所指的自然是翠芸。看她的態度,就知道薑彧保不準對人亂發脾氣了。
薑彧冷笑一聲:“我倒是忘了,你向來都是這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華淩:“……”
薑彧低頭看了跪在地上的翠芸一眼,忽然抬起腳。
華淩心頭一動,立時便撲過去阻止,卻仍然晚了一步。翠芸被隻是被他一腿輕輕掃到,整個人便向後飛起,重重地撞在了寢殿盡頭的牆上,而後又落到地上。她趴在地上,慢慢抬起頭,剛要說什麼,一張口卻‘哇’地吐了一大口血,繼而咳嗽不止。
“沒用的廢物。看個吃藥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薑彧輕輕抬起手掌,忽然就被華淩握住了。
“我吃藥。”他聽她低聲在身後說道。
薑彧轉頭看她,華淩卻不再看他,轉身拿起擱在床頭的藥碗仰頭喝下。直到碗見底了,她朝薑彧亮了亮碗底:“我以後會吃藥。”
薑彧點頭:“最好是這樣星盜王的逆襲[重生]。”
細碎地劉海遮住了華淩的眼神,她輕聲道:“真的。”
薑彧‘哈’地笑出聲:“你騙我的次數還少了嗎?”
華淩頓了頓,眼底閃過一抹沉痛,卻又很快被她掩蓋了過去。
一直盯著她看的薑彧卻沒有錯過那個眼神。他閉了閉眼,忽沉聲道:“出去。”
這話自然是對著跪在遠處的翠芸說的。
翠芸聽了以後,大氣也不敢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卻依然是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薑彧突然伸手,撫上華淩的側臉,拇指輕輕擦過她眼底那抹隱隱的青黑。
華淩任他動作沒有反抗,過了半晌,她才忽然道:“你怎麼變成了這樣。早知如此……”
她的話被男人突如起來的吻硬生生地截斷。
說不出來那是個怎樣的吻,夾雜著一絲暴虐和血腥的氣息以及……鋪天蓋地的占有欲。
半晌他放開她,在她耳邊低聲笑道:“早知如此……你當時就應該殺了我?”
華淩疲憊地閉上眼,搖了搖頭:“終究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不要這樣。”
她唇上還沾著一絲方才被他咬破時沁出的一抹鮮豔的血跡。
薑彧仿佛沒聽見她在說什麼,看了片刻,又低下頭,將那抹血跡慢慢地舔去。
華淩因為他的動作而輕顫了一下。她終於意識到——他已經不是那個成天跟在她身邊暴躁卻偶爾天真的劍靈了,現在她眼前的是那個站在血雨腥風頂端,君臨天下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