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遮山的態度卻是異常堅決:“師傅,我決定了,隻要能救回詩兒,所有的一切我都願意承擔。”

“不!我不同意。”我已然阻止道,“遮山,我怎麼可能讓你用五百年功力來救我呢。”

“詩兒,既然這是救你的唯一辦法,我是絕對不可能放棄的。假如我就這樣失去你,我要這人身還有何意義呢?隻要你能好好的活下來,那就夠了,況且,功力失去了還可以再修煉,可生命隻有一次,你若失去了,就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即便生命隻有一次,我依然不能答應讓你這麼做,遮山,你若用五百年法力換取我的性命,雖然我的性命可以保住,可又不得不接受失去你的痛苦,那時候,我隻能是生不如死,你難道願意看到我生活在痛苦裏嗎?”水眸幽幽望住他,眼底亦是無比的眷戀,“沒有了你,那樣的人生對我而言難道就有意義嗎?遮山,今生,能夠與你相愛一場,詩兒心已足矣,隻求下輩子還能與你相遇,再續前緣。”語畢,潸然淚下。

“詩兒!你不要再說了,什麼事我都可以聽你的,唯獨此事,你得聽我的。”他斬釘截鐵地說。

“遮山!”我哀呼道。

“詩兒,你若不讓我救你,那我隻有自行了斷隨你而去了。”

他堅定不移的態度,我知道已無法改變他的心意,可是,往後一個人的路我要如何走下去?

他知道我孝順,於是說:“如果你真的就這麼離開,你的家人該如何從失去你的悲傷中走出來,你爹,你娘,你的兄弟,尤其是爺爺,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紀,難道你忍心讓他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嗎?假如失去了你,他恐怕就再也不會有開心的時候了。詩兒,你一向善良懂事,你真的忍心棄他們於不顧嗎?隻要我用法力換你回陽,他們才能重拾往日的歡笑,況且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理所當然,我應該承擔這一切的後果。”他的眸中已蓄滿了晶瑩地淚水,卻極力地克製著不讓它落下來,用他那最柔和的聲音勸道,“詩兒,聽話,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把你的任性建立在這麼多人的痛苦之上,你不覺得太自私了嗎?”

心,痛極了,像被利刀一絲一絲地劃開,血液便潺潺地流了出來。無力地搖頭,眸中亦是彷徨不堪。

為什麼上天會如此殘忍,要我們這樣痛苦地麵對抉擇。

人與妖,難道注定要承受這生離死別嗎?

“遮山,我不想失去你呀!”我已泣不成聲。

“我更不想失去你,所以,為了我,你要好好活下去。”他褐色的眸子堅定地望住我,仿佛是要把自己內心的力量從眼神裏統統傳遞給我。

我卻像是喪失了渾身的氣力,跌坐在地上,任由淚水裹住了雙眼。

他蹲在我身邊,痛苦地望著我,繾綣萬千。

“詩兒,別哭好嗎?”眼眸閃爍,能看到他內心是無比的心疼。

換作以前,他會毫不猶豫地將我攬入懷中,然後輕拍我的背,溫柔地安慰我。

而此時此刻,他僅能做的隻是這樣無奈地望著我,用憐愛的眼神來安撫我痛苦的心靈。

或許從此以後,我再也享受不到被他擁入懷中的感覺了。

默默地伸出手撫上他的臉,盡管我根本就觸及不到他的一絲一毫,絲毫感覺不到他溫暖的氣息,但此刻,我隻想把這張臉深深地烙刻在我的心底,印入我的腦海。

一行淚在那俊臉上幽然落下,帶著一個男人的悲傷與無奈,更是心疼與不舍,唇微微有些顫抖,語氣已然變得有些哽咽:“詩兒,別再拒絕我的愛,你活著,我才能夠有勇氣活下去。”

我痛苦地閉上眼眸,淚水滑至臉龐有些灼痛,終於無奈地點了點頭。

他見我答應便舒了口氣,展顏而笑。

聽了智善老人的話,遮山回到雨臨居。

深夜,從智善老人的大鏡子裏,我看到遮山摒開了守在我身體邊的人,閂上了門,我知道,他要準備開始施法救我了。

萬般不舍地癡癡望著鏡中之人,那抹挺拔俊朗的身影,往後就隻能活在我的記憶裏了。

想到這些,一股令人窒息的刺痛自心間脈脈湧出,迂回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