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中國畫童和用鈴木法訓練出的小提琴手看上去都技藝高超,但與我前文描述過的兒童有著本質的區別。我所描述的兒童不僅愛畫畫、演奏或解數學題,而且堅持不懈。他們在自己的領域無需受什麼悉心指導。中國普通兒童盡管在繪畫上表現出嫻熟的技能,但決不能與王亞妮這樣的神童等量齊觀。同樣,用鈴木法訓練出的小提琴手也不能和梅紐因或日本小提琴天才美登利相提並論。王亞妮的技能和創造力遠遠超出了普通中國兒童。美登利在演奏技能和創造力方麵與鈴木法訓練出來的小提琴手相比也卓爾不群。
總之,心理學家的神童是後天造就的神話是站不住腳的。僅有後天的努力是不夠的。智力早熟兒童不是單靠下苦功夫。他們的勤奮與普通兒童的用功有著本質的區別。普通兒童是決不會自覺地整天埋頭於繪畫、國際象棋或數學上;即便會,如在中國和日本,甚至在有指導的情況下,他們也達不到智力早熟兒童的水平。
那麼,如何評價人民大眾關於天才是天生的觀點呢?這一觀點若走向極端肯定也是錯誤的。天才不完全取決於生理狀況。父母是否投入,教育是否得法,學習是否努力都是關係到天才是得到發展還是被葬送的決定性因素。這一點後麵還將談及。不過,有相當的證據表明,好的生理基礎,特別是大腦狀況,對天才的發展至關重要。
天才兒童成年後會怎樣
天才兒童成年後一定會成為傑出人才嗎?曆史上,許多名人傑士和創造者在童年就表現出非凡才能,這一事實強化了神童定有光明前程的神話。然而,我們忘記了這一事實並不意味著相反的情況不能成立,即超常兒童不一定會變成成年的創造者。大部分天賦從未得到充分開發。許多天才兒童被中途毀掉了。在探究兒童時期的天賦與成人創造力之間的聯係時,一個重要的困難就是,我們對許多停止能力發展的天才兒童的資料掌握得太少。
而更為糟糕的問題是“天才”和“創造力”這兩種本應有明確區別概念卻經常被夾雜在一起。正如智力和創造力並非一回事一樣,天才與創造力也不是一回事。我已經論證了,天才兒童是生來就具有掌握某個特定領域(或幾個領域)的能力的兒童。神童是天才兒童中更超凡的兒童,他們在孩童時期的表現就已達到了成人的水平。這些兒童的創造性往往是一種“小創造性”——也就是說,他們在成人最小限度的幫助下,獨立地發現自己領域中的規律和技巧,並且常常提出不同尋常的解決問題的策略。盡管從這個意義上說兒童可以具有創造性,但他們很少具有“大創造性”。這裏我是指發展、變更甚至重造一個領域。如果是兒童變革了一些領域,那隻可能是因為有一個與該領域相關的成人認識到了兒童工作中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並受到了啟發。這就如同20世紀的藝術家受兒童藝術以及其他“外行”如原始藝術家和精神分裂藝術家的影響一樣。
下麵我將詳細闡述兒童時期的天賦或神童的天才與成年人的創造力之間的四種可能的關係。
夭折的天才
一些從小被稱為天才的孩子,如西季斯就是對自己頗具天賦的領域喪失了興趣,要麼悲慘地夭折(如西季斯),要麼轉向其他興趣。盡管有大量出版物報導了各個領域——數學、象棋、寫作、藝術、音樂、體育等等——中的類似的“失敗”,但肯定還有無數這樣的兒童已逐漸被人遺忘。這些失敗的例子表明,我們應該把保護神童們在當初使我們眼花繚亂的領域中堅持發展下去當做對神童們自身以及對社會的某種義務。
對這些中途夭折的天才的事例很容易產生就事論事式的解釋。我們推理,半途而廢的兒童,肯定是被催逼得太緊或是鼓勵得太少,或者是他們對其他領域產生了興趣。有誰能預料到威納會繼續在計算機領域中發明創造,而西季斯卻幹著低水平的工作並懷著對數學的憎恨終了一生?兩個孩子都被他們的父親嚴厲地督促著,這兩位父親都是哈佛大學的教授而且彼此是朋友。同樣,有誰能預料到歐文·尼瑞吉哈澤退出音樂界50年之久,在生命行將結束時又重返樂壇,而馬友友卻成為他那一代人中最偉大的大提琴家?倆人有著同樣輝煌的開始和同樣意誌堅定的父母。將一個神童塑造成一位成年創造者的相互作用的因素太多了,以致我們無法預測哪些人會最終步入偉人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