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餘清卓癱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椅子上。不一會兒曹宏斌敲門進來,餘清卓問道:“怎麼樣?查清楚了嗎?”
“是,過年前後軍統特工在沈陽周邊的幾個地區搞過幾次暗殺活動,其中包括利州城,這裏是暗殺名單。”說著曹宏斌遞給餘清卓一張寫了地區和人名的清單。
餘清卓接過名單,快速瀏覽,他猛地看到,利州城後麵赫然寫著“吳彥東”三個字。餘清卓盯著這幾個字半天說不出話來。
曹宏斌接著說道:“這個吳彥東是當地有名的商人,去年臘月死於一起車禍,據說他隻有一個女兒名叫吳茵,在國立東北大學讀書,應該就是吳小姐。”
“什麼罪名?”餘清卓頹然地問道。
“通共嫌疑。”曹宏斌幹脆利落地答道。
“通共嫌疑?就隻是嫌疑?都沒有搞清楚就下手了嗎?”餘清卓怒不可遏地問道。
“通共嫌疑名單是當地國民政府提供的,軍統的人……您也知道,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急著做完向上級邀功罷了。”
“混蛋!”餘清卓憤怒地將名單揉成一團拍在桌子上喊道。
見狀,曹宏斌悄悄地退了出去,輕輕地關上了門。
屋內又隻剩餘清卓一人,他保持著一個姿勢,將一隻手插在頭發裏,另一隻手夾著煙,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他的黨國傷害了他的茵茵,他該怎樣求她原諒。餘清卓的內心飽受煎熬,充滿自責,他在想,假如吳茵放寒假回家後,他能夠像以前一樣給她打個電話,吳茵也許就會跟他說說家裏的情況,也許他知道後給利州那邊的人解釋一下,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此刻,餘清卓固執地將這筆賬全部的算在了自己的頭上,他懊悔不已,他以為他竭盡全力保護的茵茵終究還是因為他的自負和疏忽受到了無法彌補的傷害。今日再見到吳茵時,餘清卓感受到她周身散發出的冰冷氣息,看到她的眼中不再有快樂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發自內心的憤怒和不甘。這樣的吳茵讓餘清卓既心疼又害怕,餘清卓感受到吳茵與他漸行漸遠,而他卻無力挽回。餘清卓從未像現在這般感到自己的無能,這讓他十分痛苦。
“茵茵,對不起。”
餘清卓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裏,獨自坐到暮色西沉。
已是晚飯時間,張國揚突然衝進餘清卓的辦公室,差點被裏麵的煙霧嗆一個跟頭。
“咳咳”,張國揚一邊咳嗽,一邊用手揮散眼前的煙霧,說道:“清卓,你怎麼還坐在這裏,你知不知道吳茵又被周世雄抓來了!”
“什麼!”餘清卓猛然起身,差點摔倒,搖晃了一個趔趄才站穩,拍著桌子叫罵道:“王八蛋!老子今日定要……”
“定要感謝我才對!”這時一連長周世雄大步走進餘清卓的辦公室,毫不客氣地坐到餘清卓的對麵,翹起二郎腿說道:“清卓兄弟,不是當哥的說你,年紀輕輕的,不要如此衝動易怒,這樣下去遲早會吃虧的,你可知今日我為何又請來了你的心上人吳小姐?”
“少廢話!”餘清卓雙手撐著桌子,狠狠地說道。
周世雄不懷好意地笑著說道:“你看你又生氣,我當然是為了你好。你也知道如今國共交戰,戰事如火如荼,上峰認為我軍航空兵優勢應予保留和擴大,故命我今日前去東北大學請來一批戰機製造與維修方麵的專家學者,幫助增進我軍的戰鬥力。說來也巧了,我剛好看到吳小姐是機械學係的高材生,本來上峰命令不要女人,但是為了清卓兄弟你,我還是順道將她一並請來。”
“為了我?”餘清卓懷疑地說道。
“當然是為了你。吳小姐的脾氣清卓兄弟肯定比我了解,把她留在學校裏,保不齊哪日又受人鼓動上街遊行,到時候怕是又會給清卓兄弟惹一身麻煩。所以不如就把她請到軍械部,這樣一來,清卓兄弟每日都可以見到佳人,吳小姐亦可為黨國效勞,重點是吳小姐沒機會跟外麵那些頑固份子一起胡鬧了。你說是不是?”周世雄意味深長地看著餘清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