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餘清卓的怒氣漸消,他竟覺得周世雄說得有幾分道理。餘清卓問周世雄:“吳茵現在在哪?”
周世雄回答道:“那些人都在師部閑置的宿舍,動靜最大的那一間就是吳小姐的房間。”
餘清卓不再理會周世雄,穿上軍裝準備要走,周世雄叫住了他:“看來清卓兄弟著急去見吳小姐,這是房門的鑰匙,不必謝我啦。”說完周世雄留下一把鑰匙揚長而去。
餘清卓抓起鑰匙匆匆離開,周世雄看著餘清卓的背影說道:“哼,英雄難過美人關,老子給你請來這麼一個姑奶奶,我倒要看看,你餘清卓會不會後院起火,腳打後腦勺。”
餘清卓來到師部閑置的宿舍區,老遠就聽見吳茵罵人的聲音,他心想:“一個女孩子家家,怎麼如此野蠻,以後我一定要好好管教。”餘清卓快步來到吳茵的房門前,打開門上的鎖,推開門後一本書直直地朝他的腦門飛來,幸好他躲閃及時,不然肯定被砸得頭破血流。餘清卓站穩後,巡視四周,一片狼藉,能砸的全都砸碎了,地上連個下腳地方都沒有。在一把椅子上,餘清卓找到了氣呼呼的吳茵。
吳茵看都不看餘清卓,蹲在椅子上氣得渾身發抖。餘清卓走過去,一句話也沒說,他想將她抱起來,可是吳茵一頓猛烈掙紮,餘清卓隻得放棄。餘清卓在吳茵前麵蹲下,柔情似水地看著她。吳茵雖倔強地就是不看餘清卓,但是她能感受到餘清卓溫柔的目光,這目光將她心中的堅冰融化,化成眼淚流了出來,吳茵不爭氣地哭了。她知道,爸爸的死不怪他,她被抓也不怪他,餘清卓為了她也受了不少委屈,他們都是身不由己。
看到吳茵哭了,餘清卓嚐試著去拉她的手,他驚喜地發現吳茵不再掙紮,不再毫不猶豫地甩開他的手,她像一隻受驚的小獸一般,蜷縮在椅子上,嚶嚶地哭泣。餘清卓心疼極了,也開心極了。吳茵終於肯在他麵前示弱,給他一個機會,重新被她接納。
餘清卓依舊蹲在吳茵麵前沒有說話,吳茵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說道:“餘清卓,我沒有爸爸了,我好想他。”
餘清卓痛得眉頭一緊,輕聲說道:“我知道。”他緩緩起身,並沒有放開吳茵的手,而是將她整個人抱在懷裏,他摸著她的頭,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了,這筆賬我來還。”
“我不要你還,我會自己替我爸報仇的!”吳茵帶著哭腔說道。
“以後你不要再逞強,我來保護你,茵茵,我愛你,真的很愛你。”餘清卓的鼻子有些發酸。
聽到這裏,吳茵大哭起來,她捶打著餘清卓,說道:“餘清卓,我恨你,國民黨是我們全家的仇人,你就是國民黨,你就是我的仇人!我不會留在這裏做國民黨的軍械師,明天你就送我回去!”
餘清卓的心被猛烈地撕扯著,讓他無法承受的懊悔和自責再一次湧上心頭,他緊緊地抱著吳茵,任她用力捶打,也沒有鬆手。“茵茵,你可以什麼都不做,但是你可不可以留在這裏,留在我身邊,我想每天都見到你,這樣我才會安心。”
“可是這樣我不會安心!我沒辦法跟殺父仇人待在一起!你不明白嗎!”吳茵抬起頭,對餘清卓憤恨地說道。
“我不是你的殺父仇人!你的殺父仇人也不在這裏!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戰爭結束後一定幫你報仇,好不好?我隻要你現在平平安安地就在這裏,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餘清卓懇求地看著吳茵。
“我說什麼你都答應我?”吳茵反問道。
“對!”餘清卓肯定地回答道。
“那好,你把今日與我一同抓進監獄的同學們都放了,我就留在這裏。”
“好!”餘清卓回答道。
那一夜,身心俱疲的吳茵在餘清卓的懷中沉沉地睡去。第二天早上,柔和的晨光射進屋內,吳茵在溫暖幹燥的軍被中醒來,餘清卓早已離開,屋內已經打掃幹淨,桌上放著熱氣騰騰的早餐,一切都顯得安詳而美好。
“嗬,差一點就被他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