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插話道:“太子妃沒有插手反將一軍嗎?”
二侄子微微一笑,“當然,蘇家怎麼會放棄這種好機會。崔側妃在東宮尚無根基人脈可言,就敢玩火捋虎須……這份膽色,小王我亦是甘拜下風啊。”
崔琰撫額,無奈道:“我還以為我這族妹能攪出些大事呢。”
喬湞連忙安慰起媳婦,“智商是硬傷,你有什麼辦法?”
喬睿也道:“咱們的人剛才也傳來消息,本來崔側妃招供時沒提到主母您,但太子與太子妃跟她私下裏說了什麼之後,她就改了口,說是主母您挑唆她害死小皇孫。”
大寶歎道:“太子定是騙她說坑了娘親,就保崔側妃無事吧。”
“支脈犯事,殃及嫡支,為了脫罪,就得拿出些誠意來。我們崔家手下將官頗多,太子早就琢磨著分一杯羹了哎。”崔琰說著,拉住丈夫的手,“太子早就看我不順眼,這是得著機會就狠咬一口呀。”
喬湞垂了眼,“咱們的便宜可不好占。”
喬睿前來是為通報,把該說的說完他就有眼色地主動告辭。而二侄子和大寶都發覺崔琰確實沒啥情緒波動,卻還是多坐了會兒,說些哄人開心的話,直到崔琰睡意再也掩飾不住,這堂兄弟倆才放心而去。
崔琰睡眼朦朧,扒住丈夫的腰,嘟囔道:“早上還得去掐架,睡吧睡吧。”
媳婦太心寬,一句話就把國師琢磨半天的話全給堵了回去。喬湞隻得抱著崔琰躺回床上,居然一夜無夢……
翌日一早,夫婦倆相偕進宮。
崔琰連著三輩子都沒怎麼正眼瞧過太子,這次彼此見禮不得不仔細瞧了他一陣:原本印象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太子早已不見,如今沉默且眉宇間偶見陰鷙的青年人倒讓崔琰心中起了波瀾。
分賓主落座,太子簡述了下昨夜情況,喬湞當著皇帝與太子直言不諱,“亂吠的狗就該殺掉。”
老實說太子與太子妃在算計國師兩口子的時候,實在是太粗糙太急迫了。哪怕把崔側妃圈禁,做出姿態讓崔家自己解決嫡係與支脈紛爭效果都比現在好得多。既賣了崔家嫡係一個人情,哪怕隻是表麵上,崔家礙於情麵也會回報一二。
可惜太子夫婦都跟崔琰異常不對付,他們倆能想到的阻擋國師的招數也不過是利用群臣與聲望來施壓——這說不定正是一向愛惜羽毛的國師的死穴。
如今蘇大公子和徐二公子兩人已經動用了自己的力量,依附於太子以及蘇、徐兩家的部分臣子上表建議皇帝治秦國公崔逸一個“不教”之過——為了小皇孫更為了以儆效尤,不僅要細查還得嚴懲。
喬湞看過幾本折子,依舊笑得出來,意味深長道:“是該好好查查。”
對付油鹽不進的九弟,皇帝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看出喬湞維護他老婆以及老婆娘家的堅定之心,他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兄弟倆再次不歡而散。
因為唐皇後病重,國師夫婦從禦書房出來便趕向坤寧宮。
唐皇後麵色蒼白如紙,拉著崔琰的手懇求道:“我都沒臉見你們了……若是有那麼一天,還請你們留他一命……”
哪怕常年臥於病榻,唐皇後對整個宮內的掌控力亦絲毫不減,昨夜發生的一切,她全都心裏有數。
喬湞深深看了他嫂子一眼,“盡力。”
這兩個字似乎抽走了唐皇後最後的力氣,她倒在背後的引枕上,疲憊地合上眼,“我知道了,多謝。”
從坤寧宮出來,崔琰與丈夫並肩走在宮中的石板路上,她十分清楚:若非自己乃是國師夫人,昨夜勢必被帶進宮中,若是底氣再差上一點,連自辯的機會恐怕都不會有……
前兩世,前夫們算計二哥時,崔琰都曾深恨自己無力阻止。而這一世反差又太大,她難免五味雜陳,偏就沒有一絲一毫的得意。
喬湞眼見崔琰走神,緊緊握住她的手,認真許諾道:“都交給我。”
半個月之後,蘇大公子被派向雲地賑災,而徐二公子則因與伊夏人聯絡甚密的緣故停職接受調查——左膀右臂接連被製,太子氣得掀了桌子。
不得不屈服於喬湞的強權,又讓太子再次堅定了不擇手段執掌權柄的信念。
唐皇後也就熬了不到一個月,在皇帝的懷抱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患難與共的妻子撒手人寰,還真刺激到了皮厚心黑的皇帝,而妻子的遺言也請他不要再溺愛太子,在反思了這些年太子的轉變,皇帝決定讓長子再經曆些磨難,讓他真正地成長。
當皇帝不再和太子在龍床上談心,而是難得的擺出負責任的嚴父姿態,卻讓本就被弟弟們逼迫得緊張無比的神經再次緊繃,太子在見過譚燕和伊夏刺客的頭領之後,又踏上了前世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