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就是這刻,好戲正該上演。承祜故意收著勁兒,一步步磨蹭過來,提起耳朵,假裝迷糊地問他的下人:“咦,奇怪,怎麼找不著啊。”
著急萬分的樣兒果然引人同情。胤禛望刀又看人,大概明白了。頗為無奈,聲音從背後傳來輕飄飄的:“哎。”
寡淡的嗓子一點也不親熱,承祜十分不滿地臉紅了,回頭瞪他:“幹嘛。”
別看年紀小,胤禛卻是極聰明,一雙明潔如玉的眼睛望著他,抬指戳戳,人卻不動。淡定如斯,看來,承祜的詭計又白費了。怪隻怪這早就不是第一次,每每要引起注意結果總是囧到自己。就連下人也已司空見慣,誰還會上當呢。
小孩子的心很純潔,很可愛,不能怪他幼稚。奴婢們不敢說什麼,低眉順目,心裏都在笑。“拋磚引玉”的結果隻有這樣,深表同情也無能為力。
可是這回猜錯了。就在梁成海快步過來要完璧歸趙之時,胤禛突然邁步,走到承祜身旁,像個小大人般地抬手撫肩,歎道:“哥。”
金色的陽光把他的臉照得暖洋洋的,軟軟糯糯的聲音像一隻小手,撓得人好癢。正待發飆犯“王子病”的承祜頓時沒有話說了,抿著的唇角動了動,向上揚起,如綻放的花兒。
所謂一笑泯恩仇。找回麵子的承祜很快順著心情說下去:“你撿到它啦,好看不。”
光看不能動多沒意思。不一會兒,威嚴地逼迫拿它在手,承祜和胤禛共同賞玩。兩個小家夥背對著牆,挨肩蹭背,津津有味地摸著上麵的花紋。
“好看。”這是第一回與承祜誌趣相投,天真的胤禛還未意識到危險,竟伸手要拿。
“不能碰啊。”不過一點小動作,嚇壞了的人們又都圍過來跪求,戰戰兢兢。
“滾遠點,礙事。”承祜煩躁地拔開短匕首嚇唬他們:“走開!”
完了。力氣大了,胤禛被肘碰得倒退,眼明手快的梁成海搶在懷中。承祜的境況更慘。他舞刀迫得無人敢近,開鞘時不慎竟傷了指尖。
十指連心,頓時抽痛襲來,蒙了。
紅絲如水滴滑落,哇哇大叫的奴婢們更催其勢。不由自主的承祜跟著哭,再一會兒已然身不由己地被人抱起,他急得還想著胤禛呢,不停地喊:“四弟,四弟!”
這大事何等熱鬧,跑來一步,遛彎到這兒的貞嬪隻能看到收尾,十分可惜地怪上了畫屏:“我說早點出來吧,就賴你。”
畫屏苦著臉不敢強辯,隻能哀求:“您有身子,不能看這些,咱們還是走吧。”
走了有何樂趣,火上澆油才是正道。承祜傷了,芳兒必定心如刀絞,不去看她豈不可惜?思及此處,貞嬪立刻打道回府,要帶淑妃一塊兒去。巧的是芳兒和嫻妃都在承乾宮作客,正在聊天,不知情的她進屋便嚷:“姐姐,出大事啦!”
愉悅的調子就是再笨的也知道很快活。淑妃隻聽這句就恨不能把她的舌頭剪了。
話說完了貞嬪也看清屋裏坐的是誰,頓時臉白如蠟。還不等芳兒吩咐什麼,她早已跪了,急得磕巴:“我,我是急來著,大阿哥傷了,還有四阿哥也傷了,我著急,我是著急的,我真是著急……”
不打自招,自挖墳墓。可是這會兒芳兒已經管不得她,一心全扔在孩子身上,急如撲風,隻顧得問:“什麼?”
不敢再說,越說隻會錯得越多。聽到淑妃在一旁猛然吸氣的聲音,自知闖禍的貞嬪急中生智,摟著肚子“哎喲”起來,眼一閉就要暈,由此躲過一劫。話說一半最急人,芳兒緊急往回趕,胡思亂想以為胤禛做錯事的嫻妃戰戰兢兢地隨著,大氣也不敢喘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