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紫灼代表天機樓有一個應酬,她其實是非常不樂意的,不過老嚴央求她,對方是官,他們是商,曆來官商勾結都是非常有必要的,何況邀請她的那人是舞陰縣的縣官,舞陰縣隸屬於南陽郡內,與都朝地區毗鄰,是個方圓不大的縣,不過因為這裏交通便捷,又地勢隱秘,正因為如此,天機樓在舞陰縣設了一個分堂口,自然這位縣官的邀請還是不得不去的。
舞陰縣的縣官李紓前些日子請天機樓辦了些瑣事,事情圓滿辦成了,他更是對天機樓主的風姿十分欣賞,於是在家中設宴邀請她來,紫灼一身白衣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出現,李紓因這般氣質愣了片刻。
“樓主能來,我舞陰縣真是蓬蓽生輝!”
“李大人過譽了。”
李紓引她入席,席間他熱心詢問:“樓主遠道而來,想來也是辛苦了!”
紫灼臉上的確有些倦容,口上卻說:“在外東奔西走慣了,早就習慣了。”
弋人坐在她下席瞥了她一眼,心想,這呆子說謊了。
李紓詢問了許多,呆子說起謊來根本停不住,這讓李紓霎時對於天機樓主遊俠似的生活無比歆羨起來,他打量了紫灼許久,忽然道:“可否有人說過,樓主你像個女子?”
她麵上表情沒有什麼改變,不過心裏還是嚇了一跳的,氣氛有點尷尬。
這時有人前來稟告打破了僵局——
“大人,城中有幾個可疑的人在北邊的山腳鬼鬼祟祟,被小人抓了過來。”
舞陰的治安一直很好,漢朝建朝幾十年,時局沒有穩定,特別是從高祖起,對楚地的人一直有所忌憚,於是特別注意對各個城中可疑人員的排查,舞陰自古是個兵家必爭之地,城戒更是嚴格,李紓雖然不喜歡有人打斷他的宴會,不過職責所在,他也不能發作,索性就將人帶過來審問。
“將他們統統帶上來吧!”
言罷,幾個人被押了上了。
李紓問話:“你們幾人是何人?從何處來?”
幾人相視一眼,說道:“我們從長安來,來天機樓尋消息。”
“哦?”李紓懷疑,“當真?”
“大人請看!”那人將袖中的一個文書交給他看,方才那巡邏的士兵實在太過野蠻,不等他們出示文書就已經將他們給扣留了。
“真是從長安來的……”
李紓將目光投向紫灼,紫灼無奈,隻好回應似的對他點點頭。
李紓說:“正巧,天機樓主正在此處。”
隨即,她站了起來,抬步:“不知幾位所求何事?”
那人道:“既然誤會已經解除,能否還請大人讓我們單獨與樓主談談?”
李紓有些不高興,不過別人說得也在理,他隻好同意。
幾人將她與弋人引到城中一個隱秘的樹林,林子有一個小木屋,方才領路的幾人守在外麵,他們二人進了屋子,見了裏麵的人,先是一愣,後是想發笑,她想,他們第一眼一定沒認出自己。
屋中有一個人,這人錦玉衣冠,器宇不凡,他打量他們,最後將目光停留在紫灼身上,忽然喊道:“你不是……”
紫灼的模樣大致與小時候沒什麼兩樣,十分好認,加上她膚色比一般人要白皙些,更是明顯特征。
“噓!”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孫引原是從良哥那裏探知了紫灼與天機樓的牽連,本想避開不找,而是通過舞陰縣的一個分堂來解決手頭上的難事的,哪曉得她正在此地,還好巧不巧和李紓起了點衝突,孫引想想真覺得世事弄人。
“你不在封地,怎麼還跑這兒來了?”孫引還故意裝作不知道她就是天機樓主,道,“這一身行頭又怎麼一回事?”
她拽拽地說:“呃……這個說來就話長了,能不能不說……”
孫引笑。
他跟她寒暄了一會兒,東拉拉西扯扯,就是不說主題。
她被他講得有點煩。
“孫二牛。”她不客氣地叫他的小名,他近年因為與劉徹走得近所以很是得寵,與她漸漸也少了聯係,不過一見麵他就這樣耍花腔,她是真不能忍。
孫引莞爾,被她這麼一叫十分有親切感。
“你來找天機樓有何事?盡管說吧!”
孫引遲疑地看著紫灼,不知在想些什麼事。
他說:“其實,有事相求的另有其人,孫引不過是代人引路而已。”末了,他露出和煦的笑容,“這人,也是樓主的舊識。”
“哦?”她好奇了,“是誰?”
他對著身邊叫了一聲:“你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