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似在避開他,不錯.在他們眼中,他是瘟疫,瘟疫:何人不懼?何人不避?他們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甚至是踩在水顏的桌上翻窗而去.小二不知去了哪兒,屋子變得死寂。水顏靜靜的望著他,他仍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喟歎還是沉思?
“你是流刃護法第五命嗎?如果是,請坐。”水顏看著他,他背後不隻是一把劍,而是債,流刃的債,江湖上忠義與背叛的血債。
第五命坐下,道:“你，認得我？”“嗯。”以往的江湖上，人們崇拜敬仰的是第五命，如今，懼怕憎恨的也是第五命，一個好人突然變成壞人，會比原本就是壞人更讓人憎恨。
“你知道我是個叛徒．我背叛了流刃。”第五命苦笑一聲,這笑就像他風華正茂的生命不得己奔波江湖,被迫長劍出鞘。
水顏歎了口氣望著窗外,那個時候浣凝提及他,表情很是厭惡,似乎第五命背叛的不是流刃,而是浣凝自己。當時,水顏的心快裂了,淚水泛濫......
“姑娘芳名？”
“水顏。”第五命笑道：“我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他自己連喝了幾碗，如果這裏有酒，他肯定會喝醉，因為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跟他說過話。
忽然屋頂上響起了衣袂聲,如飛旋黑夜上空的蝙蝠,一聲接一聲,聲聲不息。水顏知道第五命背後跟著流刃,流刃背後一切都在流血。衣袂之聲中伴著詭異的嘲笑:“第五命，老子還不知道你小子養了個女人！”
第五命奔出茶肆,水顏也追了出去,門出乎意料的關了,是小二關的,但兩人並無在意與計較.雨不知何時停了.第五命與那群人僅一丈之遠,那群人一身黑衣,個個手持長劍,劍刃閃著逼人的寒光,直刺雙眼，為首那人道：“第五命！你還想逃嗎？”
“在下並沒逃，隻是閣下慢在下一步。”“你小子果真有霸氣，隻可惜可憐這麼個女人。”第五命望著身旁的水顏,她正望著自己,麵帶笑靨,他第一次覺得莫名的緊張，沒有人會在生死過頭笑得出來，而這個女人，她似乎把命交給了自己。
第五命道：“你先走吧。”
水顏看著蓬發下那一雙深邃的雙眼,此時正閃著一絲動人的亮光,輕輕敲著水顏寧靜的情愫,她有點迷失裏麵了，第五命的這句話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第五命眼中雖有一絲不舍,但他已不想有人為他死,尤其是女人。
“你們在嘟嚷什麼？上。”為首人咆哮一聲,持劍刺來，一發不可收拾。第五命微微一笑,拔劍朝為首人麵門刺去,聽見鏗鏗鏘鏘如鼓點般稠密不緩,迸濺的火花明滅不定，一聲慘叫,有人倒下了。
黑,一團黑,水顏望眼欲穿,心隨第五命手中的劍起伏不定。風似乎緊了.襲在身上不乏寒意.微帶泥土的潮濕與淡淡的血腥.水顏目視著眼前的一切,這是一場真實的殺戳,帶著江湖上的恩怨糾紛,帶著她不願回憶的一切。
“快閃開。”第五命怒吼一聲。暗夜,水顏被長劍刺中胸口,冰冷。水顏口中鮮血迸出,黑衣人拔出長劍欲狂笑,卻被第五命從背後一劍刺穿喉嚨。
“去死！！”一聲暴怒在這安靜的夜中極其囂張,這一聲來自他疲憊的肉體.一個每日都提劍天涯的人,他的生活會怎樣？殺，唯一的選擇.劊子手一樣的逆來順受,可這心早己開始厭倦了。
第五命透過蓬亂的長發見那人的鮮血順著雪亮的劍刃緩緩的流向自己的手心,這是最後一個在這衢道上死去的流刃,第五命悶哼一聲,回腕收劍,流刃的頭顱如衝上夜空的黑鴉,迅猛中帶著黑血不知去了何處,留下無頭屍體仍空蕩蕩的站著....
無風無月無流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