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的確很配合,借著屋頂的事,向大夫人提出翻修這一片小院的要求,在修理期間,他倆就暫時搬到專供客房使用的院落裏,也就是岑梒和顏真目前的居所——流楓塢。
在這倆知情人麵前,倆人自然不用裝,可是在不知情的人麵前,實在是太糾結了!比如蘭亭玉,比如司麗妍。
那姑娘說是來為那天打碎了屋頂的事來道歉的,但是為什麼她那麼糾結與跟自己切磋的問題呢?
可楚娫還沒糾結上兩秒,霜月一副護犢的姿態衝出來,以十分強硬的姿態道:“不行!我家小姐身子不便!”蘭亭玉怕是頭一次遇到這樣強硬跟她講話的丫頭,一時有些怔愕。倒是司麗妍有些惱怒,端正著身姿,冷聲喝道:“小小丫鬟,居然敢這麼跟翁主說話!難道就沒學過規矩嗎?”
這一喝,驚著霜月了,呆了幾瞬,才反應過來,忙惶然欲跪下請罪。
雙腿剛屈下,就再也跪不下去,一股柔和的力道,不由分說地將她拉起。愕然抬頭,卻隻看見小姐那張淡然的側臉。
她知道,那不是小姐。因為小姐總是那般天真,像個孩子。眼瞳裏是像雲朵一樣的純白,像泉水一般的清澈。小姐的端莊是優雅的高貴的,但是卻沒有這般天然而成的沉著氣勢。
霜月呆了呆,旋即垂下臉去。
有多久沒被人這樣斥責過了,以前小姐習慣了這樣被人伺候著,她也謹守著自己本分,就算小姐對自己再好,也絕對不會逾矩。
但是自從是她來了之後,就不許她這樣,一直告訴她平等,告訴她有什麼話想說就說,誰的斥責都可以不用管。
好像在不經意間就習慣了這些。習慣,真可怕!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或者說是那邊兩位和霜月的氣氛有些怪,
楚娫秦玥以及一直在旁邊躲著看戲的兩隻,都若無其事的很。
要比沉默,楚娫絕對不會輸,最後司麗妍覺得有些掛不住臉,才輕咳一聲,略帶歉意道:“姐姐見諒,妹妹是無心的!”
這話一說出來,場中氣氛頓時有種微妙的東西在醞釀著,楚娫往後靠了下,將霜月臉上的僵硬收在眼底,昨晚她跟自己說的話,還清晰在耳。
“她們怕是被大夫人看上的。以她們的身份,要嫁進來一點兒也不難。”
“我知道姑娘一向不愛爭些什麼,可在這裏就是這樣,不爭就沒法過日子。求求你,為了我家小姐,千萬不能輸給她們!”
……
真是想起來就頭疼啊!
麵上一點兒情緒都沒露出來,楚娫眼波橫掃過去,口氣淡得感覺不到溫度:“姐姐?”
這尾音翹得很微妙,一直保持緘默狀態的秦玥略略有點興奮,很期待楚娫能反擊出什麼樣絕妙的語言來!然而……
“按年紀來說,司姑娘的年紀可要比我大的多呢!你們家是這樣教育人的嗎?到這把年紀了還分不清年紀大的叫姐姐,年紀小的叫妹妹嗎?”
最先繃不住的不是秦玥,反而是岑梒。
那明顯合不上的嘴巴,迸出一個噴水的標誌音。顏真那張麵癱臉,頓時進化成終極僵硬版。楚娫絕對是一本正經地說的,思考得也很嚴謹,這一點岑梒顏真以及秦玥都是深有體會的。
可是司麗妍不了解這個楚娫是什麼級別的神人,隻以為她是故意這般說的,那張端莊的麵孔,有點破碎的痕跡。可是,到底是書香門第大家門庭的千金,忍耐地修養還是有的。
“姐姐說笑了。三公子算是妹妹的兄長,這聲姐姐,妹妹該叫的!”
這話說得很圓溜,也難為了司麗妍可以把話說得這般婉轉,但是就是太婉轉了,所以楚娫根本就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一時間比不斷圓話的司麗妍還頭疼。
這是個什麼邏輯呢?楚娫是怎麼也想不明白,最後隻能當做文化傳統理解了。
可是昨晚,霜月很認真很嚴肅地跟她說,如果她們叫自己姐姐,是萬萬不能承認的。
當時霜月給她解釋了一堆,她愣是一句都沒明白。
活了這麼久,第一次對自己的文化水平產生了非常非常嚴重的懷疑。她確定霜月說的是人話,但是為什麼她就聽不懂呢?
這個女人也是,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為什麼她總覺得有什麼是自己沒明白過來的呢?
顏真無意一抬眼,正好將她右眉很小幅度地一挑眉,收在眼底,他知道這姑娘開始不耐煩了。她一旦不耐煩了,說不定就會有誤傷,想到這點,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些。
“我不管該不該,我不喜歡年紀比我大的叫我姐姐,都把我給叫老了!”最後一句是小聲嘟囔的,但是大家明顯都是聽見了,不過她也無所謂,本來就是嘛!要裝嫩自己回家裝去,幹嘛非要拿她做比啊!
司麗妍的麵具險些就要掉了,蘭亭玉適時出來打圓場,樂嗬嗬地說:“既然嫂夫人今日身子不便,那咱們下回在過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