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走皇帝的可是龍嗎?”馮保一臉驚疑的問。
副座上的居正眉頭緊緊的蔟起,他坐在椅上,背挺得筆直,上身微微前傾,一手撫著頜下長須,一手死死抓著椅案,動作頗為僵硬。
下麵跪著一眾或害怕的哭啼或激動得發抖的太監,宮女和侍衛,周圍尚有十數名手持閃亮鋼刀的錦衣衛怒目視之。
“回馮候爺,回首輔大人,”年月三十歲的黃臉太監跪伏在地,頭也不敢抬的顫聲回答,“不是龍,是個球樣的圓物。”
“球?”居正的手揪著胡子,手心裏瞬間冒出了一層細小的汗珠,“什麼樣的球?”
“白圓圓的,”黃臉太監跪在地上,以額支地,雙手小心的向上舉起,比劃了一下,“像是個大月亮,上麵還有一個人。”
“哦。”居正淺吟了一聲。
“那上麵居然有人?”馮保看著那做投降狀的太監,又急切的問道:“難道是嫦娥?”
“不像是嫦娥仙子,聽聲音是個男的。小三兒偷偷看了一眼,那男的穿著黑衣,甚為瘦挑。”
聽到黑衣,居正的眼睛迅速的眨動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越發深沉平靜了。他把兩根斷須放在了手心緊緊的攥著,一雙手放在兩隻膝頭,始終保持沉默。
那太監自言自語的道:“看樣子也不是吳剛來請皇帝的啊,莫非……”
“莫非什麼?”居正的眼中射出了一道冷芒。
“莫非是玉兔兒精麼?”太監一臉的驚喜,“哦不,定是兔兒仙來接走了陛下……”
居正臉色一黑,便令人將今日在場的全部嚴加看管起來。
馮保淚眼花花的道:“這可如何和太後交代啊。”
居正急忙起身,恭身行禮道:“馮侯爺不用擔心萬歲,萬歲乃真龍天子,一身正氣,自有上天保佑。萬歲雖然年歲尚小,但機警過人,如果是個妖人所為,居正再多加人手四處尋探查訪一翻,料想那妖人一夜之間也飛不出這河北去。如是月宮來人,想來不日就回送陛下回來。”
“隻好如此了。”馮保歎了口氣,微一頜首,起身帶著一眾行儀出了殿堂。居正待馮保走出殿堂,這才直起身子。
半個時辰後,京師三大營,錦衣衛,東西兩廠,各門衙役兵丁,十數萬人全撒了出去。以京師為中心,開花九門十八方,漫山遍野,一村不遺,一戶不漏的搜查起來。京師的快馬一匹接著一匹奔往四麵八方的縣鎮,驛卒的背上,背著一份嚴加官防的文書。
到第四日,看守張凱的錦衣衛才發現這個官兒沒了,聽牆角的那位幾日沒聽到動靜,心中苦悶,便起了疑心。“莫非這官兒陽萎了?”便通報了上峰,那頭兒心中也起疑,他們便借口要找張凱大人賀喜。往日這種賀喜他們也幹過幾次,表麵上是和張凱說上頭有意思要放他了,其實是來勒兩個錢花。
不想他們久等不見人影,便闖進後院四處搜尋,每塊磚每塊瓦每片樹葉每朵花下都搜過了,就是不見張凱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