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見西山太子出了院落,便與眾人分別,獨自一人悄悄跟在西山太子身後。見西山太子出院門後,沿著來時的小路往回走,走至正廳,停在正廳門口,麵朝右,背對著石拱門,立足望著夜空,那背影甚是落寞。

陶醉從石拱門後走出來,喊了聲西山太子。那西山太子聞聲轉過背來,卻是一張與剛才截然不同的麵孔,比之剛才的麵孔少了俊秀之氣,多了些粗糙和陽剛。

“你……”麵對這張陌生的麵孔,陶醉心中的不解超過了憤怒。

反觀西山太子卻是一臉平靜,好似陶醉的出現本在他的意料之中,“你終於來了,多年不見,你到還似當年模樣。”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那****抓住了小葵,便知不久就會遇見你。小葵和花姑娘形影不離,而依你對花姑娘的感情,她既然來了,你必然也會在。”

“花姑子已經不在了,”見西山太子疑問的眼神,陶醉接著道:“四年前,花姑子為了和安幼輿在一起,去了妖身,化身成人,隻有一年壽命,後來……”

聽聞故人離世的消息,西山太子也覺得惋惜,不過也隻是惋惜而已,“花姑娘終究是比你我都勇敢的。”西山太子沉思了一會,又道:“那如今,你是和小葵在一起了是麼?”卻見陶醉搖頭否定,雖覺奇怪,然世事變化無常,也未再問了,隻是一時沉默,氣氛竟好似相交多年的好友靜靜賞月的祥和。

忽從湘月那裏得知消息,小葵和柳笙皆在那小院屋內,還算平安,隻是被困於陣法之中,不得自由。陶醉問之是否可解,那頭答曰:可解,需三炷香時間,隻是一旦施法,西山太子便能有所感應。陶醉隻讓安心破陣,自己定設法拖住西山太子。

陶醉定了定神,道:“你抓小葵做什麼,她現在在哪?”

“我說為了引你這老朋友來見我一麵,可信?”西山太子戲謔的說到,轉瞬又收了笑容,道:“那日小葵跟蹤兔子精來了這裏,今日你又尋來,當真不知道緣由麽,又何必問我呢?”

“吸食幼童之血的當真是你?你何至於變得這般狠毒了,你不會不知吸食人血有違天道吧,就不怕因果報應麽?”

“狠毒?天道?因果報應,這不過是弱者的一句自我安慰罷了,若當真有因果報應,第一個便是人類。”見陶醉滿臉的詫異和不認同,西山太子穩了穩語氣道:“那一年我離開嶗山縣之後,便遊走於各鎮各縣,濟世安民,依舊過著逍遙日子。遇上祝元村的瘟疫,我設法救了全村人性命,卻在瘟疫散去時遇上了兩個臭道士,隻一心喊著要除盡這天下妖邪,將我重傷,竟在人前生生現了原形。原以為那些村民會感念我救了他們性命而救我於生命垂危之際,結果我得到了什麼,是他們的驚慌,憎惡,詛咒和驅趕,他們甚至將瘟疫的禍端強加在我頭上。烏鴉怎麼了,因為人類說烏鴉出現會帶來災禍,我便要承受這無妄的罪名麽,這難道就是天道?即使如此,我為何還要遵守這天道法則。”末了隻聞得一聲諷刺的笑。

“所以你便要吸食幼童之血麽,可是這關小葵何事?”

“那隻能怪她自己好奇心太強,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西山太子轉了身,望著夜空的孤月。

“你……”陶醉氣急,還欲說些什麼,卻見西山太子忽然轉身,眼神詫異的盯著陶醉,隻是片刻,便欲往剛才的小院方向走去。剛踏出一步,與陶醉擦身而過,右臂卻被陶醉拽住。一轉首,眼神淩厲。

通過湘月疏影傳送消息,那一方院落內的情況,陶醉自是清楚的,此刻西山太子的反應,他便知道妖王已經在破陣了,而那陣法與西山太子心意相通,西山太子自然是知道了,此刻的反應定是要去阻止妖王破陣,陶醉怎可能不阻止呢。

西山太子甩開陶醉的手,道:“你不是想見小葵麽,我這就帶你去。”雖是這麼說,卻未見他有任何行動。

陶醉未想過西山太子竟會這樣說,一時間不知如何應答是好。

西山太子見陶醉略顯慌亂,便知自己所料不差,道:“你以為我設下的陣法是那麼容易破解的麼?不妨說出名來,我可直接告訴你他能不能破陣。”

計劃敗露,陶醉愈發惱了,甚想拔出竹劍發泄一番,奈何此刻卻要拖住西山太子,為妖王破陣爭取時間,便硬生生的壓了怒氣。

見陶醉不言語,西山太子便故意的說到:“望了告訴你,若強行破陣,不僅破陣之人性命難保,就連小葵,也會魂飛魄散。”

“你……若小葵他們有一絲損傷,我定要你十倍償還。”

“這麼緊張小葵?莫不是在花姑娘那裏碰了壁後,轉念對小葵動了真情?”西山太子玩世不恭的問到,忽又想起什麼似的,瞬間收斂了笑意,道:“阿璃,阿璃還在那院落,不好,儷芷瓶。”言罷便又要往那小屋去。

陶醉自然是阻止的,左手拽住西山太子,右手迅速抬起,隻見一柄翠綠竹劍從袖中飛出,劍柄停在手心,被右手握住。“我是不會讓你過去的。”

西山太子連頭都不曾偏轉,道:“你覺得你能阻止我麽。要知道妖精吸食了人血是會功力大增的,若那幼童之血真的是我吸食的,你覺得就憑你,有資格與我叫陣麽?”言罷,便欲掙脫被陶醉抓住的右臂,卻見陶醉抓到甚緊,掙紮了兩三次也未能掙開,便不使力,扭了頭去瞪陶醉。

陶醉亦轉過身來,直視西山太子,道:“縱使比不過,堵上全部功力也要與你一拚。”那眼神中的堅毅,連西山太子也覺得驚訝。

“為了救小葵,你當真連命都不要了?”卻見陶醉眼神中未有動搖之色。而距離適才陣法異動已有近一柱香的時間,西山太子也能感覺自己設下的陣法力量在削弱,心中已是萬分著急,恐若再不去阻止,今夜將生巨變。此刻縱若麵對的是昔日的故人,也再不能留半分情麵了。“既是如此,我變成全你。”說罷,見其掙脫了陶醉的禁錮,往後退了兩步,欲要和陶醉一較高低。

打鬥既已不能避免,陶醉和西山太子便皆做好準備。陶醉為保護眾人安全,且又不知這西山太子是否真的吸食了幼童之血,如今功力如何,自是卯足了十足的功力蓄勢待發。而那廂西山太子,急欲脫身,自然是想速戰速決的,更何況曾經與陶醉比試時皆是伯仲之間,此刻縱然不是全部功力,也有八九成。隻見頃刻間,西山太子右手掌心便有一團黑氣縈繞,在氣機感應之下,迅速出掌。陶醉本隻想拖延時間,隻守不攻,向左移動一步,側身,便與那黑氣擦身而過,雖未中要害,卻著實感受到了那掌風的淩厲,心中大道不好。然還未待陶醉定過神來,西山太子又是一掌襲來,陶醉連忙用竹劍閃躲,卻仍被逼著退了好幾步。如此反複,西山太子見陶醉隻守不攻,知其是在拖延時間,心中愈發焦急了,便也使了十足功力,陶醉疲於應付,明顯的落了下風。然因陶醉有意的與西山太子相隔一些距離,西山太子雖步步緊逼卻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效果。十來掌之後,掌風減弱了許多,陶醉以為西山太子力氣消耗,便當即決定反擊。隻見陶醉手中的竹劍帶著冷冽的劍氣,刺穿空氣,轉瞬間來到了西山太子的眉心之間,而西山太子竟立在原地,毫不閃躲。就在陶醉以為勝券在握之際,卻見西山太子右手一掌橫向從右側揮來,那掌力卻是十足的,絲毫沒有疲倦之像,在竹劍就要碰觸眉心的煞那間將竹劍打了出去。陶醉這才發現自己中計了,然為時已晚,竹劍離手,又加上剛才那一掌的影響,身體還未站穩,胸膛完全暴露在外,隻見西山太子又是一掌襲來,直逼胸口,陶醉躲閃不及,生生受了一掌,身體飛出,直接撞在石拱門上,然後跌落在地,身體劇痛,鮮血從丹田湧至口中,噴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