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直點頭示意,隨後就瞧了瞧那竹榻上的芳姑姑,問管家:“這就是那芳姑姑?”
“正是。 ..六夫人去給老夫人請安。芳姑姑多方刁難,六夫人不得不請出祖宗家法。”管家也是聰明人。他去接張司直這一路上,已經想得很清楚:六房是可怖,但六房是要去京城上任,過幾日就會離開弘農楊氏。而這芳姑姑則在這祖宅,若是不除掉,自家夫人就永遠掌不到實權,且還會對大房不利。
因此,他在向張司直虛實事情的時候,盡量選擇適合的措辭,讓張司直認識到眼前這刁婆子的可惡。
“動了家法。”張司直喃喃一句。
楊王氏卻是輕笑,道:“張司直莫不是覺得我濫用私刑吧?”
“豈敢。世家大族,自有其規矩。”張司直拱手。
那芳姑姑看著兩人冷笑,道:“的比唱的好聽,她就是濫用私刑。”
張司直厭惡地瞧他一眼,反問:“你殘了?還是死了?若是沒有,那就是家族規矩,犯不上什麼濫用私刑。”
“你這是明顯包庇。”芳姑姑知道自己橫豎是死,便要盡量引火燒身。
張司直氣得一瞪眼,隨後卻又平靜下來,道:“我乃皇上欽點來查辦欺君罔上,刺殺官員的案件,豈容你三言兩語抵賴。一會兒罪證確鑿,容不得這般汙蔑。”
“那我兒慘死,張司直又如何?難道讓凶手逍遙法外?”芳姑姑吐出一口血沫子,咄咄逼人。
張司直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崔順,道:“此事自是要查,但誰是凶手,還是要依法定律。”
“依法。”芳姑姑大笑,爾後又劇烈咳嗽。
張司直不理會,隻朗聲道:“大理寺司直張守正奉旨前來查案,入弘農楊氏,還請老夫人見諒。”
老夫人這才緩緩走出大廳,方才氣勢如虎的老太太這會兒裝羸弱,緩步走出來,活脫脫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婦人。
她歎息一聲,問:“張司直,不知我楊氏犯了何罪?”
張司直拱手道:“此事,在下已查了大半年,事情來龍去脈已然清楚,證據清楚有效。冒昧前來弘農楊氏捉人,打擾老夫人清淨,還請見諒。”
“哦?張司直已查了大半年?”老夫人也不接話,隻撿了自己在意的問題問。
“去年,下初定,長安就有窮凶極惡的人販子作祟,不瞞老夫人,當時人販子綁走四皇子與三皇子的伴讀。朝廷命阿念將軍追殺凶手。當日,在下也與阿念將軍一並秘密追捕。於垂柳客棧時,與六爺一家相遇。當晚,有人要擊殺六爺一家,被我們的人拿下。”張司直到這裏,抬眸瞧著老夫人,很是嚴肅地,“對外,我們宣稱拿下的人是就地正法;可實際上,這批人都被關在大牢。待大理寺處理完人販子的案子,再進行了這件案子的勘察。”
老夫人心裏一“咯噔”,想起當日刺殺失敗後,派出去的人回來其餘的人都已被誅殺。爾後,過了幾個月,三皇子上門來拜會。
老夫人與長老會見三皇子主動前來,以為三皇子想通,要與那沒啥作為太子爭一番,來尋求楊氏合作。可三皇子來了,不見長老會,徑直見了老夫人,開門見山地要求老夫人撥亂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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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夫人,你們世家聯盟由來已久,我也曾聽聞。”三皇子當日開門見山就這句話。
楊老夫人笑道:“三皇子果然是成大事之人,爽快。”
“我想老夫人誤會了。我並不看好你們的世家聯盟。相反,這隋末下大亂,百姓隻怪我外公荒淫無度、暴戾殘酷。實際上誰該為這亂世負責,老夫人比誰都清楚。”三皇子毫不留情。
老夫人這時才明白,這三皇子並非為找靠山而來,怕有別的目的。
“那三皇子此番前來,不是來看看我這老太婆吧?”老夫人笑嗬嗬。
“夕陽西下幾時回?”三皇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