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姐妹說笑,都不急著趕路,也就沒有留意時間,不知不覺日頭隻有一杆子高了。還是雨萍來叫小瑩趁天涼快的這會回去幫個手,她們才都止了說笑。燕子看天不早,便跟玉敏說要回了。玉敏原要留她倆一齊住了的,可又怕勝男跟亞男在一起不習慣,也就隻好作了罷,讓她們躲著光棍**,盡快回去。亞男送她們出了門口,勝男便說:“天黑還早著,就這麼一點路,不用擔心。”燕子也說:“我走過多少回了,沒什麼事的,這會下地的人還都沒回去呢。”玉敏又讓她們小心為是。勝男沒再多說,拉了燕子開心小跑似地出了村。亞男第一回與勝男在一塊那麼長時間,見了自己的親妹子卻不能認,回屋趴在玉敏懷裏哭一回,自是常理。
兩人一起走著村外的溝邊路上,燕子似乎仍沒盡興,拉了勝男放慢了步子,笑說:“你剛才可在意沒,亞男可像你了,連說話都有點像,我看你八成是她親妹子。”勝男聽了,歎一口氣說:“你什麼眼光呀,她說話是跟我學的。”燕子又笑說:“她都十七了,還用跟你學。”勝男更慢了腳步,說:“你沒聽她說才上過三年的小學,她那有娘生沒娘養的,從小到大難趕幾個集,見到什麼還不學什麼呀?”燕子仍不甘心,說:“我看她還是像你。”
勝男不再理那個茬,又想調笑燕子一番,於是說:“對了燕子,我聽我奶奶說你還真有一個大姨,她說你舅媽是跟我一個村的,怎麼會當成你大姨。她還不糊塗呢。”燕子聽了,頓了一下,又笑說:“你奶奶不糊塗,還能不眼花,才五十九歲,緔鞋認針都找不著眼了。”勝男又奚落說:“你不信就算了。我奶奶是眼睛不好使,可是你奶奶呢,早下地跟你爺作伴去了。”燕子聽她越說越不著邊,也不再扯。兩人相視一笑,片刻便進了甜水溝。
兩人到家,雙紅想勝男在鎮上的晚飯吃的早,已將飯做進了鍋。樹根在灶前燒著。燕子向雙紅說了大龍正在造房子卻還沒定親的事,接著便給牛拌草料。勝男在鎮上沒幹過這類的事,這時當然要搶先的。雙紅隻到跟前提醒說:“小心踩到牛糞了”。勝男並不在意。燕子在一旁教著,兩人給牛拌好草料,隻見小根光著上身,濕漉漉的回來。雙紅從屋裏拿出一個幹淨的褂子遞給他,又訓說:“一定要等到把河裏的水攪渾了才肯回來。”小根笑著挨了訓,隻不應聲。
誰知說者無心,聽者在意,勝男拉了燕子回西屋說:“我們也去河邊洗澡吧,今兒我們做飯,又走了那麼多的路,熱得身上不少汗呢。”燕子一笑說:“你是憨是傻,天可還沒黑呢,你不怕人家看屁股?”勝男也笑說:“誰說這會兒了,我是說吃了飯等天黑了才去,我的水性可好了。”燕子“恩”了一聲,又說:“那就好,要是這會,你自己去,我可不去。待會吃了飯天再黑些,我跟我媽說。”勝男心裏自然十分樂和,收拾了一些兩個人替換的衣服,等著吃飯。
不一會飯畢,天色仍未全黑。樹根給牛拌了一和草料便搖著扇子進屋了,雙紅和了豬食看著在豬圈旁守著。勝男想著飯後洗澡,更覺悶熱難耐,直催燕子:“快跟你媽說吧,再等就晚了。”燕子驗了衣物,才說:“天還沒黑呢,去早了不好,還有點月亮,不要緊的。”說畢,便出來到豬圈旁說:“媽,我想跟勝男一塊洗個澡。”雙紅說:“要去等一會,天還沒黑呢,可要仔細點,別往中間遊。”燕子聽了,心裏一喜,忙說:“我跟勝男都會鳧水,不會有事的。晚上河裏還有很多別的嬸子大媽呢。”勝男在屋裏聽了,隻盼著天快點黑。
片刻之後天就暗了下來,燕子提了裝著替換衣服和胰子的布兜拉勝男一起出了院子。兩人一路說笑來到河邊,村外隻覺更亮些,河裏已有幾個人在洗了,不時還有說笑聲。村裏娘們多在這時來洗,這原是村裏的老規矩。村裏爺們及小的娃子們,一個個上上下下,一個多鍾頭,偶有村裏媳婦娘們從河邊走過,也互不避。直待爺們洗後吃了飯,搖著扇子涼快了,媳婦婆子和一些姑娘丫頭才下河了。這時不僅不會有人路過,就是村裏光棍也不會來看的,不光晚上看不清不說,要是被人發覺認出來,那就一輩子再也找不到老婆了。
燕子帶著勝男順著往常洗衣服的熟路走了下來,到了河邊幾個娘們脫衣服的地方,說:“我們這就下了吧。”勝男輕聲說:“我們往南邊去一點,她們洗過了都髒了,遠一點的水清。”燕子聽得水聲,隻辨不出是誰,依了往南走了兩丈遠,把隨帶的東西放到顯眼的石頭上。勝男這時見了水,歡喜無比,隻對燕子說了一聲“我們這就下吧”,便立刻脫光了衣服,兩步走到水邊,幾乎撲著鑽入了水中。燕子笑說:“水裏能撈到錢嗎?就那麼快,誰跟你爭著洗了。”勝男紮了一個猛子,又在河裏站穩,水剛好至鎖骨。她攏了頭發,說:“燕子,快下來呀,水清的很,上麵溫溫的,下麵涼涼的,腳下全是石子,可舒服了。”燕子邊脫衣服邊說:“這不就來了嗎?誰讓你那麼快了。”說著,也脫光了衣服抹下了頭上的皮筋,撲到河裏,遊到勝男旁邊立穩了身子。
勝男搓了幾下,看了旁邊的燕子,又住了手,說:“你怎麼看上去比我高些,腳下有大石頭?”燕子邊濕頭發邊說:“我本來就比你高的,你的涼鞋跟就有一寸多。”勝男有些吃驚,心下又有點犯嫉妒,又笑說:“燕子,是真的嗎?那我可要摸摸你的屁股有沒有我的大?”說著,那手順著燕子的後腰摸了下來。燕子猛的推開她的手,沒好氣地說:“你這該死的,摸摸你自己的不就知道了,哪裏都夠得著的,在我身上耍什麼**。”勝男住了手,笑說:“我就是摸摸真的大不大,看也難看出來,不是**,我要真是**早把你抱到岸上林子裏去了。”燕子聽勝男說完,雙手按住她兩個滑溜溜的肩,笑說:“既這樣我就當一回**把你在這兒占了吧,省得你天天摸這個擰那個,你屁股也大了,占了就能生了。”勝男兩手一齊推開,笑說:“你省點力氣多搓一會身子吧,沒那個東西,逞什麼能呢,才十五就不老實,讓你長到二十又能怎麼樣?”接著都是一笑。
兩人正嬉笑著,隻見又有幾個娘們下到另幾個人洗澡的地方。勝男見了,問:“燕子,還會有人下來嗎?這都不早了。”燕子說:“還會有呢,到九點多都有,她們都是在家裏忙過了才來的。”勝男聽了,十分歡喜,笑說:“可是真的嗎?那樣我們再洗半個鍾頭也行。”燕子說:“洗好了回去就不早了,在水裏一直泡著有什麼用呀。”勝男覺著不太盡興,可還是依了。兩人在水裏又泡一會,遊到水邊站在石頭上往身上打了胰子,互相搓了一回,又洗了頭,這才又撲到水裏。
兩人紮了猛子涮了頭發,剛立穩身子,隻見她們脫衣服的地方竟走下來一大一小兩個人。勝男眼最尖,忙說:“燕子,我們這裏也有人要下呢。”燕子聽了,往岸上看,雖不太清,可還是看出了是柳蘭和秋妮,便說:“沒別人,她大概也是嫌那邊水渾下這邊來了。”她說了,遊近兩步,對岸上說:“是秋妮吧,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怎麼才來,我們都洗好大一會了。”
柳蘭一聽竟是燕子在水裏,邊脫衣服邊說:“原來是燕子呀,我在家都擦洗要睡了,她又玩的一身汗,鬧著洗澡,才來了。”秋妮忙說:“燕子,我也來了。”一句話說完,撲到了河裏,一個猛子就紮到了燕子旁邊。柳蘭在岸上說:“小心鑽到稀泥裏麵上不來。”
秋妮在燕子身邊站穩,水剛好漫肩。燕子看了,笑說:“吆,小妮這一年不常見長得真快,再兩年就要趕上我了。”柳蘭遊到旁邊站穩說:“這半年才見長的,你長得更快,自己發覺不了的。前兩年你們天天看著都是不丁點,這一晃都快長成大姑娘了。”燕子笑說:“都快十六了,再不長就沒時候了。”勝男也遊近兩步,笑說:“是呀,那麼高就能定一個人家了。去年剛到鎮上的時候還沒我高,這沒到一年就長過我了。”燕子咬牙說:“你才比我小幾個月,要定都能定過了。”柳蘭聽了,一笑說:“這是鎮上的勝男吧,說的也對,丫頭的事,早辦早安心。像你這樣還能再長兩年,我們甜水溝的丫頭都是躥著長,鎮上的都是慢長,到最後還是都比鄉下的高。”勝男笑說:“怎麼有了孩子的人都是那麼想呢,我媽也常這樣說的。”柳蘭把皮筋抹在手脖上,通了頭,又說:“隻怕你奶奶說的更多,你還小,慢慢就知道了。”燕子勝男雖都不解,可還是隨聲接著說了。幾人邊說邊洗,水聲“嘩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