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繁錦再次站在自己麵前的那一瞬,戚默然有種恍惚的錯覺,孫天雷問得那句是否“值得”,此刻終於有了答案。
牆上昏黃的燈光映出轉角處一抹娉婷身影,他低下頭,便是她一步步走上樓梯的纖細身影,腳步聲很細,慢慢紮到了心裏,卻如刀割一般恒久不消,她一身石綠素底蘭花包肩小袖長旗袍,突然揚起頭,隔著白色旋轉樓花樓梯,一眼望到了他。
繁錦沒有他此刻的千回百轉,腦子裏隻有白日醫院裏的情景。她忙碌了一天,想要去看看姆媽,卻隻換來護士回答的不知所蹤。那護士言語含蓄,她一再追問下便隻說被看似富貴的人家接出了院,連手續都沒辦完便匆忙離開。
隻留了一句話給她。
——你欠我的,必要十倍還來。
“堂堂名震上海十裏洋場的戚爺,卻連麵子也不顧,使出這樣下三濫的手段麼?”
繁錦站定戚默然的麵前,目光炯炯。
他冷哼,笑得如十月寒風,冷徹骨髓,她看著,突然想起了初遇時的他。
“我的麵子,不是早就隨著畫展丟光了麼?”
她沉默一瞬。
“原來,你在乎。”
他將手中的煙狠狠熄滅。
“為什麼——你覺得我不會在乎?”
他的眼神深邃,令她不敢探究。隻是別開頭。
“放了我的姆媽。”
“那麼離開我弟弟——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她冷笑,一巴掌揮過去。
“啪”的一聲,戚默然似乎不肯相信,額上青筋暴起。她感覺他就如同被激怒的野獸,隨時會撲過來咬死自己。
隻踉蹌後退一步,他便一巴掌還來。
“記住,這是這一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瞪紅了眼。
“我是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與你有何關係?”她撫著紅腫的側頰,委屈地全身直顫,卻硬是不肯落下淚。“你究竟想怎樣?”
“這話要我問你。”說罷便狠狠抓著她的皓腕拽進書房。
她瞧見他撥了一個號碼,吩咐了幾句便又將她裹到懷裏,她剛要掙紮,電話筒那頭便傳來姆媽的聲音。
“小姐、是小姐麼?”
姆媽!?
她剛要說話,便隻是一陣斷線聲,抬眼果然看到戚爺一臉肅然。
“如果想要她好好活著,你便立刻離開默喻!”
沒想到她想也不想地搖頭,拒絕的如此斷然。
他恨極了,恨恨捏住她的脖子。
從沒有一個女人讓他這樣恨極……也愛極。
“你究竟要怎樣?”
“我隻要你痛苦!”她冷笑。“你這樣的男人,我恨你!”
他哈哈大笑。“無所謂,恨我的女人很多,我還沒聽你說過愛我。”
“今生今世,絕不可能。”
“說吧,你接近我到底是什麼樣的目的?你以為我不明白你是故意勾引程達和接近默喻?”
她的眼神閃爍,到了此刻卻不知從何說起,除了盡快擺脫他,便什麼念頭都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