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一遝賬簿,齊則息隨意翻了兩下。延卿打了個酒嗝,揚起一抹迷離的笑,嘴角輕啟,緩緩道來。“冀州錢莊本月盈利五千三百三十三兩。向家酒莊進賬五千六百餘兩,向家鍛莊進賬六千八百兩。柳城的錢莊,糧莊加上封地上收的稅,有兩萬兩左右。其餘各城加起來不過一萬餘兩,畢竟剛開始,生意不好做,投入又大,虧了的也不在少數。”
“所以這麼算起來,離我要的數目,至少還要半年時間籌措了?”
“半年太少,這做生意,還不得有個天災人禍的?八個月,不能再少了。”
“七個月!不能再久了。”這七個月還是齊則息從牙縫裏迸出來的。雖然猶豫,延卿也沒多說,點頭應了下來。醉眼迷離,麵泛桃花。他的臉,在珠簾的光芒照耀下,顯得更加的立體,更加妖嬈。一個男人長這麼好看,也難怪會有那麼多狂蜂浪蝶,也難怪情殤至此。
“三殿下,既然沒別的事兒,那我就先走了。”
“不要忙著賺錢,也要顧忌一點自己的身子。今天就在這兒休息吧,你來的時候,沒驚動別人吧?今天,皇城戒嚴,你想出去也是要費些功夫的。等明兒個,酒醒了,再走吧。東閣裏頭,備好了你喜歡的茉莉。正是花香濃鬱的時候。”
齊則息難得關心人,延卿默默搖了搖頭,苦笑不已。他的手扶著額頭,無力地癱坐在木椅上,閉上了那雙狹長陰柔的丹鳳眼。看他不再說話,齊則息起身進了主殿。
主殿內,匍匐跪坐著幾位侍女,正在整理一些花花草草的,采摘整齊的花兒擺在案上,朵朵嬌豔欲滴。
聽見腳步聲,為首的淡奴站起身來,緩步走上前來,巧笑倩兮。“殿下,回來得好早。剛想摘些鮮花給你做花糕。看樣子是來不及了。”
“這些花,我種起來,有別的用處。別為了一些無謂的事兒,浪費了這些花兒。”齊則息微微皺眉,走過那花瓣鋪過的地麵。淡奴害怕地低下了頭,諾諾道:“是奴婢失察,自作主張。還請殿下責罰。”
“好好養護這些花,讓她綻放,讓她凋謝,一切隨意,別摘了花,浪費了就是。記住了。”對於這些話,齊則息從來沒有說過為何突然要大麵積種植,也從來沒有說過要怎麼處理。今天這一句話,倒是讓淡奴隱約有了一點頭緒。
穿過前殿,後頭就是書房,書房朝西,又是建在水麵,夏天的時候,是個納涼的好去處。齊則息最喜歡在這裏處理一些惱人的公文了。雖然很討厭,但這是父皇布置的任務。麵上總是要過的去的。畢竟,他和父皇父慈子孝,很久了。
安靜的午後,安靜的看書,沙沙的翻書聲。幽幽的花香,卻驅不散心頭的厭惡和煩躁。茉莉花的香氣,沁人心脾,卻又帶著蠱惑人心,誘人沉迷的味道。
這邊,金戈好容易和大總管敘完話。回家路上,哈欠連天。厲色帶了人在皇城門口迎接。見她哈欠連天,不無擔憂地問:“將軍,你這是怎麼了?”“這陪人聊天說話比練劍還累人,有馬車的話,睡一覺也好。我記得哥哥說過今晚家宴,不請自來的朋友你們幫我招呼一下。”一想起寧古古,金戈頭就疼。自打她賜婚的消息一出,這寧古古整天就在金家上躥下跳的,撕心裂肺的又吵又鬧。說自己跟金戈青梅竹馬,奈何命運弄人什麼的。要不是金家的人,嘴很嚴實,要不然這話兒要是傳到外頭,那可是要給寧家招攬不少的禍事。再者,金戈也實在是見不怪寧古古那哭花臉的醉人模樣。“將軍隻管歇息,寧古古少爺的事兒,自然會有人處理的。您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