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等到那男旦卸了妝,在後院的石桌前坐下。金戈才想起,四年前自己救過那麼一個人。那個時候,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她父親為母親種下十裏桃林的地方,正是花開茂盛的時候。那一年,她匆忙回京來述職。因為正巧也是祭日,就去了桃園裏呆上兩日。
桃園是金家的產業,所以除了守園的人,其他人也不得擅自進入。那一天,眼前的這個少年一身是血倒在桃花樹下。隨之而來的人,凶神惡煞。若不是金戈,他肯定是活不過那一天的。
記得當時自己救了他,也不過是不想自己父母長眠之地染血。之後委托守園人照顧他幾日。自己就走了。不曾想,今日在這兒還能遇見。人家還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看著他殷切的笑容,金戈多少有些尷尬,微微扯了扯嘴角。“真巧,沒想到還能遇見。”
“我也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找到恩人。與您見上一麵。好謝恩。”那人說著跪了下去,“燕秋在這裏,跟將軍磕頭了。”
“你既知曉我的身份,就實在不必謝我。那一日,在我家的墓園,我救你,不是為了救你,而是不想髒了那地方。”金戈說著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對厲色說,“走吧,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
“將軍,對您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對燕秋來說,卻是救命之恩。還請將軍給我一個機會,報答你。”撲通一聲跪行到她跟前。
“報答?”金戈回過神來,看著拽著她衣袖的那隻手,神色冷了一分。她一向不喜歡別人碰她,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喜歡。厲色跟她不久,卻也知道一點。他連忙上前拉開了燕秋,冷聲道:“這位公子,我家將軍說的很清楚了。她救了你,也不過是順道。您就別再勉強我家將軍接受你的好意,你的熱情了。”
金戈看了厲色一眼,還真別說,厲色說話的調調,還是很符合她的胃口的。她又看了一眼燕秋。那人臉皮也挺厚,厲色都這麼說了,他還是一臉的笑意。“將軍,我隻是想要報答您。您就給個機會,讓我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兒,我自然會走。現在,將軍就是想趕我走,都趕不走。”
金戈笑得淡然,神情不卑不亢。眸色深不見底,黑沉沉的可怕。這樣的人,可不簡單。金戈一向不喜歡和太難測的人相處。畢竟是很需要智慧的。而她,最不喜歡動腦子。這麼想著,金戈甚是不以為意地說:“送我幾張戲票,免費聽你幾場戲,就可以了。也算是你報了恩了。”
話一說完,金戈就顧著往前走。這不,燕秋急了一下子拽住了她的衣袖。金戈一個趔趄,眼瞧著就要摔倒。回廊盡頭,飄出來的人影,伸出來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她一根手指頭。金戈已經一個堅定有力的回旋,轉過身去,怒視燕秋。“放肆!”
齊則息看著她粉色的長袖從手中滑過。是很柔軟的錦織,上麵繡著鈴蘭花。很清秀,似乎都能聞到露水的清醒味道。她的黑色長發,在風中飄揚,柔軟溫和。隻是此時此刻的他,不敢也不能出現在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