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我真的……"還沒等她說完,駱修就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駱青鶥捂著臉,"哇"的一聲哭起
來。
"怎麼回事,駱總管?"沈永德聞訊趕來,立刻勸阻,緊緊抓住駱修準備再次打下去的手。
"大少爺,我愧對沈家堡!"駱修"撲通"一聲跪在沈永德麵前,"是我管教不嚴,害的四小姐下落不明……"
"四妹這次被你害死了,她從小就三步不出閨門,你卻把他……"沈永義氣憤的嚷嚷道。
"住口!"沈永德大喝,所有人,包括正在哭的駱青鶥都不敢再出聲,"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你們還不立刻帶人四處去找!"
"我也去!"看大家為自己闖的禍奔波,駱青鶥也自告奮勇。
"那好吧,不過要小心。"沈永德應允。
"三少爺,我跟你一起走!!"駱青鶥看見駱修氣的就快變形的臉,寧願忍受沈永義這個大嘴巴。
"我才不……"沈永義來不及反對,就被駱青鶥拖走了。
"別擔心,四小姐不會有事的。"南宮棋見眾人離去,走上去安慰道。
"現在外麵有許多魔人,萬一小妹……"
"不會的,魔人雖然行事詭秘,任意妄為,但是他們都有自己的處世準則,不會亂來。"南宮棋說出自己對魔人的了解。
"但願。"
"大少爺,外麵有人求見。"正焦慮的在大廳徘徊著,等待消息的沈永德聽到下人通報。
"不見!"沈永德此時心煩意亂,隻掛懷妹妹的下落,無心見客,於是隨口說道。
"大少爺何故拒人於千裏之外,不想知道四小姐的消息嗎。"關良拿著信走進來。
"你們抓了她!"沈永德抓住關良的衣襟厲聲問。
"你太武斷了,這是馨兒的信。"沈永德接過信,緊張的讀起來,"她是自願寫下這封信的嗎?"
"信不信全看你自己,我的任務已完,告辭。"關良徑自向外走。
"關良,這個問題我隻想問你。"沈永德突然說。
"我沒騙你。反正過幾天就會交換人質,那是你自會明白。"望著昔日的好友,關良一字一頓的說。
"好,我信你。"
"謝謝,你還肯信我。"關良背對著他說,"有時候,就連我都不相信自己。"
"不論如何,關良永遠是我的好兄弟。"沈永德由衷的說。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快發訊號給他們。"南宮棋走到他身邊,拍拍失神的他。
"永馨!你在哪裏!快回答我!"駱青鶥一路不停的大叫。
"才知道著急。如果小妹出了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沈永義一邊找人,一邊責怪。
"永馨有事……我不論如何不會原諒自己的,不用你教訓我!"駱青鶥帶著哭腔,眼眶濕潤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永馨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如果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她就算悶死,也不會帶著永馨亂跑。
"如果你小心一點,大家就不會這麼多麻煩了!"沈永義還是很嘴賤的落井下石。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夠傷心,不夠內疚?早知如此,我就算悶死也不會拉她出去玩!"駱青鶥一抬手,擦去留出的淚水,繼續尋找。
"啊!"駱青鶥隻顧著找人,沒注意腳下,突然慘叫一聲,捂著右腳跌坐在地上,腳底被散落在地上的碎瓷片割傷。
"你小心點……"沈永義一回頭,看見痛苦的駱青鶥,有點不相信,"別在那裏裝神弄鬼!"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我就快被你煩死了。駱青鶥坐在地上大叫,腳也痛,心裏更著急。
"我被南宮姑娘拒絕的時候,你也說了不少風涼話,現在就不許我說!"發現駱青鶥指縫間沁出的血跡,沈永義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慌忙跑上去為她檢查傷口。
"我是為了幫你,你被人拒絕,那麼心痛,我跟你鬥嘴是為了轉移你的注意力!"
兩人正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時候,一個火紅的信號彈帶著巨響,從遠處升起。
"回去了,小妹應該已經找到了。"沈永義回頭就往驛站走,但卻不見駱青鶥跟上來,"你走不走!"
"我的腳疼!怎麼走!"駱青鶥氣得大吼大叫,沒見過這麼粗心的男人。
"受傷了還那麼大火……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背你!"沈永義轉過身子蹲下,"免得你也玩失蹤,害得大家去找。"
"記不記得你小時候也背過我?"駱青鶥趴在沈永義背上,突然想起一件童年的往事。
"記得,十歲那年,我拉你上山,結果沒走多久就迷路最後讓我背你下山。你不知道你那個時候多重,回來之後我在床上躺了幾天,累死了。"
"你還有臉說?全怪你,還說自己認得路,閉上眼睛都不會走錯!最後卻帶著我亂逛,害得我沒力氣下山!"
"明明是你一上山就追著兔子跑,我怕你走失才會跟著你跑出大路,最後迷路!"沈永義也氣呼呼的說。
"那你就不會拉著我嗎?"
"你那時候力氣比我還大,活象一頭牛,我拉得住嗎?"
"明明就是你的錯,還推卸責任,你是不是男子漢!"駱青鶥臉一紅,嘴巴還是不饒人。
"你是不是女人,這麼不講理!"
"豈有此理,說我不講理……"駱青鶥揪住沈永義的耳朵。
"哇——"沈永義疼得大叫,"行了,是我不對行了吧!不知道從學來的!"沈永義怕再惹禍,心裏說:活象個潑婦。
"這才像話。"駱青鶥心滿意足的說。
"將來不知道誰會這麼不走運,娶你這個母老虎回家。"
"沒眼光!駱青鶥對著沈永義的耳朵大叫。
"晟棱哥,我親手做了些糕點,你嚐嚐。"包君茹端著糕點,踩著碎步走進葉晟棱的房間,輕聲細語的說。
"你最近吃錯藥了,前幾天做刺繡,今天就親自下廚,還裝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真是太奇怪了。"葉晟棱搓搓手臂,抑製住一直往外冒的雞皮疙瘩不客氣地說。
"這樣不好嗎?你們男人不是都喜歡溫柔……"包君茹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心裏不停地說忍,臉上還是帶著微笑。
"不會吧,你這也叫溫柔?"葉晟棱不顧形象的在包君茹麵前哈哈大笑。
"先別說了,試試我的糕點。"
"你做的東西也能吃?還是算了吧。"葉晟棱在包君茹滿懷希望的目光下拿起一塊,看了兩眼又丟回去。
"晟棱哥,你就試一試吧,我很用心做的。"包君茹幹脆把糕點拿起來,往葉晟棱嘴裏塞。
"你玩夠了沒有,我……"葉晟棱看看天色,"我還有事,先出去了。"他一說完就"嗖"一聲飛出去。
"我會等你的!"包君茹還是不放棄,在葉晟棱背後喊道。
葉晟棱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來到沈家父女的小院,每天這個時候,沈晉會午睡,沈永馨就會出來散散步。
"吃她做的東西,簡直是開玩笑……沈姑娘,你又出來曬太陽?"葉晟棱每天的開場白都是這句。
"也要多謝葉公子,讓我可以自由行動。"沈永馨柔聲說。
"太客氣了,你爹都叫我死小子。"葉晟棱搖著扇子說。
"魔門也並不全是壞人,否則湄姑姑也不會跟你大伯私奔。"沈永馨掩麵一笑。相處了幾天,她覺得這個大少爺除了有點任性,有點潔癖之外,似乎與普通人沒什麼差別,是個不錯的人。
"並非全是壞人也不代表都是好人,你這麼容易相信別人,要小心一點。壞人臉上沒刻字,很難認得。"葉晟棱指著自己的臉說。
"你說這些就證明你是個好人,我不會看錯的。"沈永馨微笑著說,"葉公子真的很清閑,還有空在這裏跟我開玩笑。"
"時候未到,我有什麼可忙的,否則也不用被人翻得不敢回房了。"葉晟棱歎著氣說:"想見的人不出現,不想兼得就一天到晚在麵前。"
"那就不打擾葉公子了",沈永馨低頭想回房間。
"等等,我的意思不是……"葉晟棱怕她誤會,急忙擋在她麵前。
"我知道。"沈永馨"撲哧"一笑。
"看你樣子挺老實,原來也……"葉晟棱也笑了起來。
"其實我也看不出來,葉公子表麵上玩世不恭,但也是一個癡情之人。"
"不是一個單思的可憐蟲嗎?"
"湄姑姑的手劄上曾經提過,隻要付出,就不是可憐而是幸福了……可惜我就連付出的機會都沒有。"沈永馨微笑著說。她一直羨慕姑姑和魔門中人私奔,追求愛情的勇氣。表麵上溫馴柔弱的她,其實也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麵。
"永馨!"房間裏傳來沈晉的聲音,這代表午間的會麵應該要結束了。
"爹醒了,我回去了。"沈永馨走向房間。
"明天我能來找你聊天嗎?"對著她,葉晟棱就覺得很舒服,輕鬆。
"好,難得有人不嫌我悶。"沈永馨甜甜一笑。
"她其實也很可愛,"葉晟棱站在庭中,自言自語道。
"咚!哐!"一個銅鼎從包君茹房間裏飛出,砸在包君嵐的腳邊。每次不順心,她都會砸東西出氣,明白她習慣的姐姐和爹特意定做了一些不易碎的器皿,隨便她砸。
"君茹,為什麼發脾氣,爹不是讓你溫柔……"包君嵐走進去安慰。
"溫柔?晟棱哥,不僅不領情,而且……而且還笑話我!"包君茹氣得直跺腳,"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親手做糕點,他卻連試一試都不願意……"包君茹抓起盤子向地上摔。
"君茹,別扔,這是你的心血!"包君嵐伸手接住,"嗯,味道真不錯,簡直就是人間美味。"包君嵐當著她的麵品嚐誇獎。
"姐姐,你不用再騙我了,我……"包君茹含淚說。
"你多年以來都喜歡舞刀弄槍,個性又衝動魯莽,一旦有所改變,要讓人接受的確需要時間。"
"我還要堅持多長時間?"包君茹哭喪著臉。
"這件事關係到你的終身幸福,再辛苦也要撐下去。"包君嵐察覺葉晟棱最近經常去找沈永馨,認為這個方法並非全無可能,“有姐姐支持你。”
"還是姐姐最疼我!"包君茹開心的在包君嵐懷裏撒嬌,年幼喪母的她全靠姐姐一手帶大,在她心目中姐姐就像母親一樣。
"好了,別淘氣了,今天教你做少宮主最喜歡的紅燒魚。"包君嵐帶著妹妹向廚房走。
"我也很喜歡吃。"包君茹流著口水說。
"那就我就要好好看著你,免得你老是不停的偷吃。"包君嵐揪揪她的鼻子,寵溺的說。
"明白!"包君茹發泄完,又恢複了往日的活潑。
"你……你明天就可以走了,恭喜。"葉晟棱又準時出現在小院。他越來越看重這段時光,每天上午會早早起床,精心挑選衣服,整理儀容;分開之後,整個下午都會發著呆,回憶她的一顰一笑。再美好的時光也有結束的時候,今天得到消息,他才發覺轉眼已經到了分別的時刻。
"嗯,是啊。"沈永馨擺弄著衣角,低頭說。她也是同樣不舍,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麵,苦澀之意在心頭奔湧。連日來的交談令兩人對彼此有了許多了解,兩人可以說是誌趣相投,大有相逢恨晚之感,如今要分開,真的有很多舍不得。
"這個……你留著作紀念吧。"葉晟棱拿出一隻珠釵,希望她將來看見,能想起他這個曾經的知己。
"謝謝。"沈永馨緊緊握著它,心中似乎有一絲絲的期待,卻又不知在期待什麼。或許,如果他開口讓自己留下來,她說不定會象姑姑一樣勇敢,留在他身邊。
"以後走路小心,別到處跑,不是每次都遇上我這種好人。"猶豫了很久,葉晟棱背轉身體,一邊拚命撫平袖口的皺褶,一邊說道。
"你也別再為包姑娘心煩了,有的事應該早點說清楚才好。"
"我……會的。"葉晟棱沉默一陣,最後吞吞吐吐的說。
"時候不早了,我先進去了。"等不到自己想聽的話,她也隻好靜靜離開。
"哦。"葉晟棱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空蕩蕩的,似乎少了什麼。
第二天,是兩方約定的交換人質的時間。小城中心空曠的廣場上,兩方人馬整齊的對峙,那些平民百姓則縮在家裏等待著。尚天宮似乎並不擔心正派人士的埋伏,選擇了這樣繁華的地方,進行交換。葉晟棱在護衛的簇擁中,被嚴密的保護著,他見時辰差不多,一揮手,沈晉和沈永馨就被帶了出來。
"你們沒事吧?"沈永義生怕那些家夥傷害人質,畢竟那些邪魔外道有什麼事情作不出來的。
"大哥,三哥,我和爹都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沈永馨平靜得說,希望兄長不要擔心。除了一點疲倦的神色,她根平常沒什麼兩樣,也讓沈家兩兄弟放心不少。
"琥珀石呢?"葉晟棱也問。既然他們已經確定了人質的安全,也應該讓他看看他想要的東西才公平。
"這裏。"沈永德打開手中的玉盒,一縷紫光射入所有人眼中,即使是白天,光亮還是那麼明顯。琥珀石是偶然得到的,沈家堡並不在乎這些身外物,也沒必要作假。在他們眼中,最重要的始終是親人的安危。
"看來是真的。"葉晟棱見過琥珀石,它的光彩是無論如何作不了假的。看來這次的交換可以成功了,他一開口,手下就把人質交了出來。
"德兒,我被他們下了藥。"沈晉走過來後對兒子說。不知他們喂他吃了什麼厲害的迷藥,以至於這麼久,他還是全身無力,沒有恢複武功的跡象。
沈永德點點頭,表示明白。尚天宮這麼放心的把父親交出來果然是還留下了後招。他配合的把玉盒扔向葉晟棱,實踐了沈家堡的義務,"解藥呢?"
"當然不會占你們便宜。"葉晟棱從包君嵐手中接過藥瓶,扔給沈永德。看到吃過解藥的沈晉點頭,這次的交換也算完成了,之後兩方的人馬都以最快的速度撤離,轉眼之間這裏又恢複了往日的繁華。
"以後還會不會再見?"沈永馨臨走前悄悄的回頭張望,心裏默默祈求再次相遇。
回到驛站不久,南宮棋向沈晉辭行。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她應該回去向師父複命了。這次回去,她下定決心要向師父說明,不讓沈永德再苦苦等候。
"南宮姑娘,不如去沈家堡做客……"沈永義著急的挽留,他還是沒死心。
"三弟南宮姑娘或許有要緊的事要辦,我們怎麼能強留呢。"沈永德開口阻止。要不是對方是自己的弟弟,他真的會對這個向心上人大獻殷勤的小子,拳腳相加。
"德兒所言甚是,姑娘有要事,老夫也無意強留。隻是不知姑娘何時動身?"沈晉同意沈永德的說法,不過很希望她給自己表達謝意的機會,"可否有機會讓沈某設宴,答謝慈航靜齋相助之恩。"
"沈堡主無需客氣,這件事並非我的功勞。"
"這是應該的,希望姑娘給我這個機會。"沈晉一再懇求。
"那好吧,小女子就明早動身。"
"對呀,還可以順便慶祝爹和四妹脫險!"沈永義也附和道。
"哈哈哈——好,來人,立刻準備酒菜!"沈晉大聲吩咐下去。
宴席散去之後,南宮棋在花園裏徘徊,沈永德走到她身邊,"你決定了嗎?"
"早晚都要向師父言明,既然這件事已經了了,我也不想你一直等下去。"
"你不用為我擔心,"沈永德輕輕握住南宮棋的手。
"我更不想你為難,畢竟遲早都要麵對的。"
"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站在你身邊與你共同麵對。"
"我知道,"南宮棋放下一切包袱,責任,靠在沈永德肩膀上。兩人緊緊擁抱,與美麗的夜色融為一體,卻沒發現剛好撞見四處尋找心上人的沈永義。難以接受現實的他步步後退,然後飛快沿著走廊狂奔。
"啊——"沈永義傷心的衝出驛站,捶胸頓足,跑到外麵大聲發泄心中的痛苦。
"你叫夠了沒有,現在很晚了,你不怕擾人清夢?"駱青鶥從又不知從哪裏跳出來,不怕死的說。
"你在這裏幹什麼!滾!"沈永義衝著她大吼。這個臭丫頭,什麼時候都那麼惹人厭,哪比得上她……剛一想到南宮棋,沈永義的腦子裏又浮現出剛才的景象,頓時心如刀割。
"我好心跟著你,免得你想不開。"駱青鶥在走廊上看見沈永義發瘋了似的往外麵衝,一回頭就看見南宮棋和沈永德立刻就明白了,於是馬上跟著沈永義,想找機會安慰他。她也不是那種隻會找麻煩的人,前些日子自己受傷,沈永義對她的關心,她可是牢牢記在心裏。
"我不想看見任何人,尤其是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來看笑話的。
"喂,你小聲點行不行,我沒義務受你的氣!"駱青鶥不甘示弱,用比他還大的聲音反駁。
"咚!"沈永義氣的一拳打在牆上,牆上出現一道血痕。身體的疼痛跟心中的痛楚相比,又算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