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霽停下動作,抬頭瞥了他一眼,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那盆洗腳水,他故意打翻、害她擦了一夜地的洗腳水。
她撿起譽徹的血衣丟了過去,“你做這個,是不是罪有應得?”風水輪流轉,今天他也嚐到了半夜擦地的滋味。
譽徹臉上的笑意更濃,她小小的反抗似乎讓他覺得更為有趣,“過來。”
顏霽不知他又想幹什麼,猶疑地站起身。譽徹示意她坐在床邊,顏霽看了一眼鼓起的被子,那下麵可是一具死屍。
譽徹拎過一把椅子,把托盤放在上麵。轉身見顏霽還站在床邊猶豫,緊張地扭著手指。他冷不防一按顏霽的肩,顏霽驚呼了一聲身不由地坐下。惶然間隻覺什麼東西在腿下硌著,自己正坐在長公主的手上。
她猛地跳起來,隻覺心跳到了嗓子眼,她不敢張口,生怕一開口心就這樣跳出來。譽徹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不過如此。
他極其自然地坐在床邊,拿起酒壺斟了一杯酒,遞給顏霽,“不如給你壯壯膽。”
顏霽不由咬唇,昏暗的燈光裏,他的輪廓如落日下的遠山,好像千萬年來都如此安寧巋然,讓人緊繃的心弦鬆了下來。她倔強地瞪著他,並不去接那杯酒,直接坐在床邊。
譽徹也不介意,將一條手巾遞給顏霽,“咬著。”說著撕開了她右臂的袖子,顏霽也無暇去問他如何知道她傷在哪裏,咬住了手巾。
譽徹挽著袖子,露出小臂上結實的肌肉,專注地檢視她的傷處。此刻的他,臉上再沒有戲謔。顏霽沒想到,風流雍雅的清裕王,也會對古玩字畫之外的東西這樣認真。
他的指腹溫暖而略帶粗糙,觸在顏霽的肌膚上,傷口也不那麼疼了,說不出的舒服。顏霽的呼吸平穩下來,譽徹拿起酒杯,看了她一眼,便將酒淋了下去。
劇痛襲來,傷口周圍大片的皮膚好像火燒一般。顏霽疼得差點昏了過去,想叫卻連力氣都沒有。
譽徹低頭擦淨積血,又倒了一杯酒。顏霽掙紮著連連向後退去,清洗傷口比拿刀砍她還要痛。譽徹抓著她的手,絲毫不放,“不及時清洗,手臂就保不住了。”
顏霽也明知道躲不過,可她就是不想再挨一下。她急得都要哭了出來,左手胡亂地去擋他手中的酒杯,咬著毛巾喉嚨裏發出哀求的嗚咽。
譽徹無奈看著她,低低地歎了一聲,“還是個孩子。”而後他眉峰一抬,挑釁道:“你那股狠勁哪去了。”
顏霽微微一愣,狠?她哪裏狠了?片刻怔神間,譽徹的酒已澆了下去。冰涼的酒觸到傷口,立刻變成烈焰般,舔舐著她的身體,簡直快要把她的血液燒幹了。
顏霽淚水止不住地湧了出來,她一把扯掉口裏的手巾,拚盡力氣喊道:“我……”
淚眼朦朧中,他英俊的臉龐驀然靠近,她唇上一熱,餘下的聲音被天旋地轉的吻吞沒。
顏霽下意識地向後躲去,譽徹卻比她更快,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顏霽抵著他的胸膛,隻覺呼吸越來越困難。她用盡力氣地推他,可手上卻軟綿綿的,沒有絲毫力道。他們之間飄著若有若無的杜若熏香,隨著逐漸升溫的氣息彌漫開來,好像一道迷幻的符咒,讓她魂魄出竅,沉淪於他唇下的纏棉。
長公主的屍體就在一邊,他們卻在這裏親吻,氣氛妖嬈而詭異。顏霽閉上眼,眉頭微微皺起。
譽徹忽然放了手,他抵著顏霽的額頭,迷離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不甘,“你又咬我?”
“是你先咬我。”顏霽無力地辯駁,櫻唇隨著呼吸微微顫抖。
譽徹胸口起伏著,嘴角揚起笑容,親吻在她眼裏倒成了咬,“我讓你再咬一次?”他冷不防蹭了蹭顏霽的唇,聲音中帶著誘人的沙啞。
顏霽覺得臉上熱了起來,她閃身坐正,隱進幽暗之中,“你想把屍體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