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繃緊的魚線落在光罩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就像琴上的弦被撥動。
“刀罡!”老者第一次露出驚容,因為驚訝,語調有些高。
魚線被彈開,蘇毅回刀刺向老者雙手。
嘿。
形式急轉直下,老者神情驟變,不由吐氣開聲,積聚力量淩空一翻,手中竹竿抽向蘇毅。
蘇毅左手持刀鞘,迎上竹竿。
嘭的一聲悶響,蘇毅感覺一股大力自刀鞘傳入手中。
哢嚓。
左手腕內傳來一聲脆響,蘇毅神情一緊,額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手腕斷了。
可這一擊的力量不止於此,蘇毅就像陀螺一樣,被這一竿抽飛出去。
電光火石間,蘇毅強行扭轉身體。手中陌刀朝著老者急速揮舞,一道道白光自刀身不斷閃滅,急促而冷冽。
梅花三弄,驛寄梅花。
刀光如水,連綿不絕。
最後一刀落下,蘇毅已經被砸落在江中,濺起一蓬巨大的水花。
持竿老者保持著劈竿的姿勢,然後從空中跌落。他手中的竹竿驟然破碎,斷裂成指節大小的竹管。
嘭。
老者砸在小舟上,小舟應聲而裂,從中裂成兩半,然後慢慢沉入江中。
“好刀。”江水淹沒至老者的胸口,他才緩緩吐出兩個字,隨即便沒了聲息。江水激蕩,擦去了老者臉上慢慢浮現的血線。
江岸邊,一個身影有些狼狽的拽著岸上的野草,爬了上去。
淮安,梅氏。
梅氏家宅占地頗廣,亭台樓閣無算,花草園林幾多。一入梅氏,便知淮安第一世家是何等氣闊。
傲寒殿。
簡餘香乖巧的坐在殿內右手下座的位置,她的上座坐著一位老者,發須皆白,麵容慈祥。
“餘院長此番前來,不知所謂何事?”左手上座上坐著一個麵貌英俊的中年男子,身著淡金色長袍,氣度雍容。
此人便是梅氏現任家住,梅夕崖。
梅少白的父親。
“今天我聽聞,有人要插手春闈?”餘院長端起手邊茶杯,淺淺嘬了一口,說道。
梅夕崖麵帶笑容,說道:“居然有這種事?”
餘院長不置可否,問道:“少白在雲中院還好吧?”
“還好,聽說過幾個月要入刀山。”梅夕崖臉上笑容不變,回道。
餘院長點點頭,又說道:“春闈乃為帝國選材,九州莫敢違逆。曆年淮安從未出過紕漏,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當然,餘院長屆時有何吩咐,梅氏上下莫敢不從。”梅夕崖說道。
餘院長笑了笑,說道:“梅家主客氣,我先在此謝過。”說罷,微微拱手。
梅夕崖感覺回禮。
“梅山事務繁多,我就不叨擾了。”餘院長站起身來,說道。
簡餘香乖巧的起身。
梅夕崖也站起來,說道:“我送送您吧。”隨即上前領路。
一行人一路無話,直到梅氏大門。
餘院長突然停步,沉吟片刻,問道:“餘棲風還好吧?”
梅夕崖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問,立刻回道:“餘師現在是錦官學院的副院長。”
餘院長點了點頭,不在說話,邁步出了梅氏。
簡餘香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後,默默無語。
“餘香,沒事常來玩。”梅夕崖站在門口,朝著簡餘香笑道。
大門兩旁的燈籠略顯黯淡,襯得他的神情明暗不定。
簡餘香沒有回聲。
兩人出了淮安,往梅山行去。
“過了今晚,你哥便不會有事。”餘院長歎了口氣,說道。
“我相信哥哥的實力。”簡餘香低著頭說道。
餘院長笑了笑,說道:“席容不會平白無故去找蘇毅,所以你大可放心。”
簡餘香乖巧的點點頭,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院長,餘棲風是誰?”簡餘香有些好奇的問道。
餘院長麵色微變,說道:“他呀,他是上一任梅山學院的院長,梅城少白的老師,我的哥哥。”
餘院長目光望向深邃的黑夜,思緒飄飛不定。
“餘家風雨”現在還有幾人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