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自江麵吹來,掠過小竹海,蕩起陣陣濤聲。黑黢黢的江麵上倒映著碼頭上的燈火,依稀能夠辨物。
蘇毅立於江岸上,靜靜的注視著江麵上某個黑影幢幢的地方。
許久,那裏飄出一葉扁舟,在江麵上起伏不定,卻慢悠悠的朝著蘇毅的方向考過來。
舟上沒有掌舵人,卻有一個乘客。
他盤坐在舟上,如同老僧入定。
蘇毅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打量著。
這人穿著很奇怪,蓑笠蓑衣,手中執著一根細竹,像是垂釣。
無雨無雪,為何一身蓑衣?蘇毅想不明白。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血。”及到近前,舟上乘客緩緩吟道,語調抑揚頓挫,更像是文人在作詩。
蘇毅聽的分明,是‘血’,不是‘雪’。
“客從錦城來?”蘇毅站於江岸輕聲問道,江上夜風習習,身上衣衫獵獵。
舟上人抬起頭,露出一張普通的老者麵龐,臉上的褶皺堆疊,看起來慈眉善目,更像是鄰家爺爺,而不是冷血殺手。
“你知道我會來?”舟上老者手中的竹竿輕輕抖動,似乎有魚上鉤。
“嗯。”蘇毅點點頭,沒有否認。
老者咧開嘴笑了笑,手中竹竿抖動的愈發厲害,他看準時機,輕抬竹竿,一尾大魚破水而出。
可這魚卻是魚尾在上,魚頭在下。
而且,魚不是向著他去,而是落向蘇毅。
蘇毅右手握住刀柄,抽刀。
刀離開刀鞘,隨即劈在這位大魚身上。
鐺。
刀身與魚身爆出一蓬火花,大魚被劈得倒飛回去,蘇毅躬身一躍,落向孤舟。
老者手中竹竿一抖,勁道順著竹竿入線再到大魚身上,被劈飛的大魚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魚嘴朝著尚未落下的蘇毅麵門而去。
蘇毅似乎早有準備,擲出手中刀鞘。
鞘尖準確的擊在魚嘴上,隨即兩者同時飛開。
蘇毅在空中伸手一撈,將刀鞘接住,穩穩地落在小舟上。
老者站於舟頭,手中竹竿低垂,大魚落入江中,隱而不顯。
“好眼力。”老者看著眼前的少年,由衷的誇讚道。
蘇毅微微一笑,說道:“過獎。”
“可惜我受命而來,留不得手。”老者似乎有些惋惜。
蘇毅微微躬身,手中陌刀指地,說道:“請。”
老者默不作聲,手中竹竿再抖,大魚竟然沒有出現。
蘇毅正微微詫異,腦後卻有破水聲響起。
蘇毅回身一刀劈向大魚,爆出一蓬火花之後,大魚沒有被擊飛而是在空中一折,從另一個角度攻來。
原來,開始不過是試探。
鐺鐺鐺。
大魚在老者的操控下如同有靈性一般,在空中翻騰遊動;蘇毅眼神堅定,手中陌刀化作黑影,每一刀都準確無誤的劈退大魚。
接連不斷的火花在蘇毅身前三尺綻放,黑夜中望去,煞是好看。
突然,老者攻勢一變,大魚擦著陌刀飛過。
蘇毅原本計算精確的一刀落空披在魚線上。
大魚去勢一頓,向著陌刀刀身纏去,魚頭更是向著蘇毅執刀的右手劈落。
蘇毅神情不變,左手執刀鞘擋開大魚,右手執陌刀回身刺向老者。
梅花三弄,一剪梅。
蘇毅與陌刀如同乘風,飄然而至。
老者躬身一躍,從舟頭飛起,手中竹竿一抖,大魚衝天而起,魚線繃得筆直。
老者身在空中,持著竹竿重重劈下,頗有開天辟地之勢。魚線與大魚就像刀身朝著小舟斬落。
蘇毅剪梅無果,立於舟頭,望著天上老者,手中陌刀指天,雙腳在船頭一踏。
船頭驟然沉入水中,蘇毅高高躍起,刀鋒劈向老者持竿的雙手。
梅花三弄,踏雪尋梅。
大魚連著魚線攜著萬鈞之勢從天空落下,悄然的劃過動蕩不止的小舟。
嗤。
就像刀劃過紙張的聲音,大魚與魚線毫不滯澀的劃過小舟,向蘇毅背後襲去。
老者咧開嘴,笑了。
蘇毅畢竟慢了一步,魚線已經觸及他的後背。
嗤。
後背上的衣袍應聲而裂。
蘇毅突然橫刀在背後,刀身發出瑩瑩白光,隨後一刀半球形的瑩白色光罩從刀身上彈出,包裹住蘇毅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