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想,被調查的對象居然是如此的開門見山,毫不敷衍躲避,倘若梅長歌再支支吾吾的,倒顯得她心裏有鬼似的,於是她立刻直白的詢問道,“我是想來問問,關於章春君的案子,你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哎……”回答梅長歌的,是一聲長長的歎息聲,“我猜你也是來問這件事的,這兩天,已經來了好幾撥人了,一個二個的,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成業出了事,倒好似他們占了多大便宜一般,看的讓人討厭的很。不過姑娘麵善,我倒是願意和你聊一聊這件事情的。”
“伍成業出事之後,一直恍恍惚惚的,我昨天剛去國子監幫他辦了休學手續,打算接他回家好好調養調養身體。”伍老板愁容滿麵的說道,“國子監那邊,確實沒提讓成業休學回家的事情,但出了這麼大的變故,誰還能在外麵呆的住啊。”
“姑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那是自然。”看在伍老板很配合調查的份上,梅長歌決定,她還是適當的,迎合一下他的心情比較好。
大概由於梅長歌是連日來唯一一個,不僅沒有在伍老板麵前表現的幸災樂禍,反而給了他一個較為善意的回應,以至於伍老板幾乎在一瞬間,便偏向了梅長歌一方。
“哎,早知道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當初就不該讓成業去讀什麼國子監的。”心灰意冷的伍老板,思來想去,竟將這場家庭倫理悲劇,歸結到了讀書上頭,實在是太神奇了一點。
“伍成業小的時候,不知道有多乖巧懂事,每次和街坊鄰居提起他來,哪個不是豎起大拇指,讚賞有加。我們伍家到這一代,子嗣凋零,隻有伍成業一個兒子,他一向心高氣傲,不喜歡做蠟燭,隻說要考國子監做官。你說說,這做父母的,既然孩子喜歡,想做的又不是什麼壞事,自然是要盡力支持的。”
“我大字不識幾個,伍成業倒是天資聰穎,一路考到國子監,又做了石大人的門生,說是光宗耀祖,亦是不為過的。”伍老板洋洋灑灑,興致頗高,言辭間滿是做父親的驕傲和自豪,若非梅長歌有意無意的攔著,怕是連他穿開襠褲時候的趣事,都要一一道來。
“本以為伍家祖上積德,熬了這麼多年,總算是要熬出頭了,一時高興,這才答應讓成業和他那些同窗們,去青樓開開葷的,沒成想竟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伍老板懊惱的說道。
“我一直覺得是我們伍家對不起她,所以當成業那時提出,想要娶章春君過門,以彌補自己過錯的時候,我立刻就同意了。”
“章春君嫁到我們伍家之後,始終不太高興,經常坐在院子裏發呆,一坐便是一整天。我想著,應該是被那件事刺激的,總要給她點時間緩緩。女人嘛,嫁誰還不是個嫁,成了家,生了娃娃,自然也就認命了。”
“我聽說,伍老板還曾有意將伍家代代相傳的手藝,傳授給章春君,有沒有這件事?”梅長歌好奇的問道。
伍老板點點頭,表示確有其事,“後來我怕她想不開,就想給她找點事情做做,散散心也是好的。況且,伍家的手藝傳承斷了,也是可惜。我想著,伍成業打小便不喜歡做蠟燭,現在書讀的這麼好,讓他不念了,回來接手鋪子,肯定是不可能的了。章春君是伍家的媳婦,將來死了,是要葬進伍家祖墳的,把鋪子交給她,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