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淳,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姚木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冷冷的問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他已經死了,所以才會把他扔下去的。”隻見劉淳渾身抖成了篩子,跪在那裏,向眾人坦白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昨天晚上,我給劉義做了一碗長壽麵,還特意多放了一個雞蛋,我自己都沒舍得吃一口,全給他了。結果他說,他不要吃麵,要吃紅燒肉,還說是我答應他的,又說什麼,做長輩的不能言而無信,否則無以為信。”
“我當然不高興了,就一定要讓他吃,他不吃,我就使勁推了他一下。大人,事到如今,我也不騙人,真的就一下。我想,劉義都十二歲了,非但不出去幹活賺錢,還這麼不懂事,我這個做父親的,打他一頓,應該也是正常的吧。可沒想到,就那麼倒黴,一下子撞到那個鎖扣上麵了。”
“我聽她說過,說那鎖扣是銀子做的,下午的時候,錢不是被人搶走了嘛,我本來是想把那個梅花鎖扣撬下來,好換成銀子的。昨晚尤氏不在家,我就想趁著這個機會,把這事給辦了,要是她在家,肯定是要攔著的。”
“沒想到那鎖扣挺難弄的,弄到一半的時候,劉義說肚子餓,我就給他煮麵去了,所以一直放在那裏,沒收起來。本來我還以為劉義是在裝死,那麼大個人了,被撞一下而已,哪裏至於了。後來用手一試,發現他早沒了呼吸,我這才急了。”
劉淳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睛,五官扭曲在一處,哀嚎道,“我也是怕,殺人是大罪,我還不想死啊,我真的是一時糊塗。想著,把劉義扔到井裏,然後裝作意外的樣子,蒙騙過去也就是了。”
“或許還有另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吧。”梅長歌站在一旁,語調悠悠的說道,“你害怕你的妻子尤氏,因為這件事與你和離,那麼,你便會從此失去所有的收入來源,也不會再有人替你還債了。”
“你……”惱羞成怒的劉淳,從地上一躍而起,手腳並用的撲騰著,瘋了一般的衝向梅長歌,幸虧姚木手下的衙役還算機警,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他,一腳將他踹到地上,這才沒有傷到梅長歌。
“是你,都是因為你。”劉淳扯著嗓子,野獸般的嘶吼道,“京兆尹本來已經要結案了,如果沒有你,我已經成功了,你混蛋,你不是人,你畜生,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嘖嘖,聽聽這話,說得還當真挺有意思的,合著現在殺個人,雖然是誤殺的吧,但到底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居然能如此理直氣壯的叱責他人,沒有半點懺悔愧疚之意,也算是不容易。
“劉淳,你夠了。”尤氏癱倒在地,默默的望著自己已然瘋魔的丈夫,輕聲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你長期酗酒,手指顫抖,又怎麼會分辨不出,劉義是死是活。如果你在劉義剛受傷的時候,就帶他出去看大夫,他可能根本不會死。事到如今,你竟還有臉責備他人,簡直無恥至極。”
“你,你不要臉。”
尤氏向來性格軟弱,氣到極點,也不過是說了不要臉三個字,便靠在牆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再也說不出旁的話來。
反倒是劉淳,見自己求生無望,索性破罐子破摔,打算一次性罵個痛快。
“你還有臉說我,都是因為你。”
“我?”尤氏被劉淳罵的懵懵的,呆呆傻傻的看著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有錢,我知道你有,你做了那麼多年妓女,怎麼會沒有錢。”劉淳瘋狂的吼叫道,有那麼一瞬間,梅長歌覺得,他的眼眸中,似乎看不見那種生而為人,本該擁有的所謂人性。
“對,就是你。你分明有錢,卻不肯拿出來替我還債,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沒錢給劉義買紅燒肉吃,又怎會失手將他推到箱子上。都是你的錯,是你這個賤女人,光想著自己,從來不想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