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是人影，而不是鬼影？那些影子在這附近遊蕩，那奇怪的聲音就是從他們那裏傳出來的。由遠及近，由模糊轉變為清晰，楊度終於看到這些所謂的“人”個個瘦的皮包骨頭，灰黑色的皮膚，沒有光彩的眼睛，他們的身影隨著微風在不斷晃動、飄動。
哎呀媽啊，這不就是鬼嘛！楊度麵容失色，嚇得躲到袁教經背後。
“不要怕，鬼傷不到人。”袁教經很冷靜，也許以前走夜路的時候他就碰到過類似的情況。
作為有資深經驗的人，不得不忠告。要是偶然遇見了鬼，不要害怕，你不傷害它們，它們也就不會來傷害你，除非是厲鬼專門來尋仇。
看看這些鬼，個個神誌不清，嘴裏念叨著“行行好給些吃的”或是“冤枉”，想必他們生前也是老實人，大多是餓死的，還有些估計是蒙冤受屈了。這種人死後都是人畜無害的。
“這附近應該有亂墳崗。”袁教經估計著，鬼魂主要在夜間活動，這麼多數量的鬼魂同時出沒，總有安息的地方讓它們容身，都是孤魂野鬼的概率不大。
“袁叔你懂的真多……”楊度不得不佩服懂了很多陰陽之道的人。
這些鬼魂在天明之前做最後遊蕩，由於本體已經脫離，他們的主要意識也已經喪失，僅留存了生命中最重要的記憶碎片做本能行為，用不了幾年，它們就將徹底消散。
可以看出它們都已經毫無意識，無法察覺到兩人的存在，有幾個直接從袁教經身體穿過，而後者一動不動，他知道這對自己毫無影響。
有些人生前蒙受了巨大冤屈，那冤屈就成了化作最深刻的記憶成為鬼魂的指引力量，這也就是複仇厲鬼的來源。
在以前楊度對鬼怪是半信半疑的，今晚的經曆實實在在讓他相信了。隨之而來的更多的恐懼，他想起了周岩樸家中無辜的死者，他想起了被自己抱在懷裏掐死的小女孩……這些人會不會化作厲鬼來找自己尋仇？楊度腦海裏想著他們帶血屍體的模樣，似乎那個小女孩正站在自己麵前，歪著脖子半哭半笑地望著自己，半喜半怨地靠近自己……
“你都在想些什麼！”這下連袁教經都可以看到那個女孩了，他用力朝楊度拍了幾下，嚴肅地說：“這樣做會把他們都引來的！”
在被外力強行打散幻想後，女孩的形象也就消失無蹤。楊度盡量讓自己保持腦袋空白，不安地問道：“那些人回來找我們報仇嗎？”
“要真信這個，下回帶你找個道士驅邪。”袁教經不屑說：“男子漢殺活人都不怕，還怕被自己殺掉化成的鬼魂？”
人類總是害怕黑暗與未知，這是本能。或許當看透了一切，也就不那麼在乎了。楊度是剛踏進了未知的大門，而袁教經則是把這些想法都趕走了。
幾裏地外果然有四散的墳堆，黎明即將到來，那些遊蕩了一晚上的鬼魂都在這個時候返回自己的塵埃領地。
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這副模樣呢，那些覺得活不下去而自殺的人見到謝謝不知有何想法。既然有鬼怪，那豈不是有神佛之類……楊度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小心！”突然袁教經聽到了附近傳出隻有生命才能製造的聲響。在警惕了一會後，從草叢中竄出一隻黑色的貓。
虛驚一場。楊度鬆了氣，看那貓也不像是野貓，更不像家貓，而這隻黑貓接下來的舉動讓兩人震驚。
黑貓竟然開始捕捉這些鬼魂！就像猛獸捕食獵物一樣，黑貓將無已是的鬼魂撲倒，然後開始撕咬食用這些鬼魂。
這些鬼魂不是無法與生命體接觸嗎？楊度還記得剛剛被鬼魂穿過的情況。
既沒有反抗也沒有痛苦，鬼魂就老老實實成為了黑貓的美食，接下去是第二個、第三個……直到又吃了好幾個鬼魂後黑貓才滿足，盯了兩人看一會後就又返回草叢之中。
這一定是妖怪！也許這是唯一解釋吧。楊度想起了小說中抓靈獸的劇情，嗯，可惜他怕被反殺。
世界真是太奇妙了，還有多少未知沒被人類所發現，或者人類的文學作品中的一切可能都會有現實的版本？
袁教經也是頭一次看見以鬼魂為食物的貓，對於他來說這就是毫無意義的知識，人世上的紛亂都沒時間讓他處理，這些奇聞異事還是留在以後的笑談中吧。
於是直到天明兩人也沒找到休息的地方，隻好向下一個村鎮繼續進發。
在另一麵的大同城，城樓上的烽煙隨著恐懼一起上升。就在這一夜，包括知府以及總兵之內的主要軍政長官全被刺殺，同時後金軍隊突然出現在城外數十裏處。
城無防備，軍無主將，士兵沒有戰鬥意誌，百姓開始蜂蛹從各門逃離，一出殺戮悲劇即將在大同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