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槿愕然從竹椅上起身,因為光線刺激而微微眯細了眼睛的她向著明顯有明確目的地要去的飛艇看去。飛艇吊艙內隱約可見有人影存在,可見那上麵有人乘坐。
“怎麼可能……!”
神仙妖魔幹涉人類的世界的設定就已經很衝擊唐槿的神經了,現在在天空中還出現了一千多年後才出現在世界上的飛行器具。
(我記得在哪本書上看到過……第一艘飛艇是在美國獨立戰爭結束的那年製造出來的!當時覺得有趣就記下了……美國獨立戰爭結束是哪年來著?一八幾幾年?不對!……總之這不是該出現在有神仙妖魔在的世界裏的東西吧?!)
唐槿的錯愕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她很快就想起這個世界不過是一個遊戲。遊戲裏出現什麼都不足為奇。自己過去不也玩過許多機械化、自動化與魔法和劍並存的遊戲嗎?
要說區別的話就隻有過去唐槿是坐在屏幕前以最冷靜的態度來分析屏幕中呈現出的內容;現在的唐槿則是能感覺到飛艇從自己頭頂上空略過遮蔽掉日光時所帶來的些許陰涼,聽到螺旋槳發出的由遠至近的噪音,唐槿甚至能感覺到被移動中的飛艇所卷起的風壓拂起的頭發以及衣裙拍打在自己肌膚上的觸感。感官上的影響太劇烈、太真實,以至於唐槿一時間忘記了這是“遊戲”,自己是“玩家”。
(……這種狀態不對,要調整。)
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大驚小怪還有太過先入為主、認定了這是傳統古華夏世界的觀念,自覺玩家的集體智商都在剛才那十幾秒間被自己拉低了的唐槿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等她吐出這口氣後她的表情已經變得十分平靜。
身為“玩家”的開關再度被按下,從容和餘裕再度回到了唐槿的身體之中。
“丫頭沒見過空行器麼?”
等那飛艇飛出一段距離,螺旋槳那嗡嗡的旋動聲不再那麼大,拄著拐杖的老頭兒才笑嗬嗬地問唐槿。
“算是吧……”
唐槿如此回答。“空行器”她確實沒見過,“飛艇”倒是在照片、電影、紀錄片裏見過一些。
“老頭兒我也沒見過幾個。畢竟空行器是十幾年前才被仙者們製造出來的嘛……”老頭兒笑著撚須道:“聽說好像是根據坤派發掘出的什麼上古技術為基礎來著?嗬嗬。”
(關鍵詞是:仙者、坤派、上古技術。)
和眺望著飛艇的老頭兒一起又看了持續移動中的飛艇一眼,唐槿笑問:“老爺子好像對仙者很了解~?”
“嗬嗬,年紀大沒有別的好處,就隻有懂的東西和見過的東西比年輕人多一點兒罷了~”
老頭兒見唐槿對自己的話有興趣,話匣子便打開了。自早年喪偶、獨自一個人拉扯大了兒子的他沒有辦法再下地耕作、上山砍柴以來,家中的兒子與媳婦便不再與他說話。就連最小的孫子也聽膩了他的故事、厭倦了他做的各種小木雕,不再願意陪他。棋友一病,老頭兒更是連個說話的伴兒都沒有了。
沉默的時間久了,有時候老頭兒會懷疑自己還能不能正常的說話。素不相識的唐槿不僅肯和他說話還肯陪他下棋,這讓老頭兒久違地高興了起來。即使唐槿對象棋一竅不通,老頭兒也格外享受和唐槿的對弈。看著唐槿就像看見了孫子,能和唐槿閑聊上兩句對被親人當作累贅的老頭兒來說是莫大的安慰。
隻要唐槿問了,老頭兒就對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有些東西不太好用語言來形容,老頭兒就用自己拐杖的尖端當筆在土地上寫寫畫畫。一老一少就這樣聊了許久。
直至太陽西沉、玄青徒手扛著兩大頭被五花大綁的健壯山豬,背上還背著一籮筐花花草草回到竹邑縣進而引發騷動與圍觀,唐槿才和老頭兒結束了閑聊。
“姐姐。”
扛著有自己幾個大的山豬,麵無表情的玄青像是感覺不到重量那樣腳步輕快地向著唐槿走來。無言的唐槿則是在圍觀群眾們的嘖嘖稱奇聲中發現有幾位妙齡少女正羞答答地朝著玄青投來崇拜和欽慕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