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前走著,空氣裏彌漫著大霧,看不清腳下是柏油馬路還是土路。大腦不受控製,不再運轉,像牽線木偶一樣向前走著。霧氣越來越濃,漸漸地連伸出去的五指也看不見了,我開始恐慌,開始不知所措。眼睛接受得了光明,卻照亮不了前方,在這樣的情況下,它隻會成為使自己更加恐慌的工具。
我的腳步開始錯雜,沒走兩步就會遲疑,不安的看看左右,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霧裏所看到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讓我害怕是不是一直都是在原地打轉,又換了個方向繼續走。
霧漸漸散了一些,忽然,前方出現了兩個人,隻能大概看到他們的輪廓。我連忙喊:“喂,你們好,這霧是怎麼回事,你們能帶我出去嘛?”前麵的人不答應,我連喊了幾聲,也沒有人應我。我心裏疑惑著,他們沒聽見嗎?就低頭看著腳下,朝著他們的方向走,隻顧著往前走,越來越激動,總算能從這裏出去了。
抬頭凝神一看,心裏咯噔一聲,他們在那裏一動不動,仍然離我那麼遠。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一直涼到腳底,我站在原地不敢動,牙齒咯咯吱吱地打顫。胸口忽然一痛,我往下一看,血,全是血,有人在背後朝著我胸口插了一刀!好痛,腳底好像和路連在了一起動不了,我好想看看,殺我的人是誰,咬著牙拚了命想要轉過去。忽然,我心口上猛地一痛,是倉頡?他握著刀柄站在我麵前,刀還插在我的心口,眼淚唰唰的流下,連質問的話也不想說,好累,好累,我漸漸的閉上了眼,卻看到倉頡慌亂地抱起我的樣子。
我一驚,好像墜入懸崖一樣,從床上驚醒,看清楚四周的環境後,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做了個夢。嗬,多真實的夢。我坐著,曲起身體,把頭埋在腿間,眼淚卻停不住。倉頡,倉頡,我怎麼就沒想過,你為什麼對我好?沒有人對我好,你又為什麼要對我好?我何德何能呢?
抹了一把眼淚,不禁細想,站在我身後插我一刀的人又是誰呢,我強迫著自己繼續睡覺,把剛才的夢做完,卻再也無法,接著上一個夢往下了。
到了教室後,我把椅子往牆邊移了移,坐的離倉頡遠了些,他似乎並沒有發現。這一天,我都避免與他說話,夢的陰影在腦海裏揮之不去,我甚至一直念叨著:夢裏是相反的,夢裏是相反的。卻任然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他好像漸漸察覺到了,不停地用周圍的東西,引著我說話,我隻能回複他一兩句,語氣卻生疏的不得了。
放學後,我很快的收拾好書包,快步走到學校門口,沒有再去圖書館。
“冀葭,你等等。”倉頡拉住了我,攔在我麵前。“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讓你不高興了。”
“沒有,你什麼都沒做錯。我沒有不高興。”
“小葭,我······”他緊緊握著自己的手,想要說什麼,卻被打斷了。
“倉頡!倉頡!你怎麼在這兒,我找你好一會兒了。”班花氣喘籲籲地跑來。
就在倉頡轉身和她說話的那一刻,我轉過頭往家的方向走。一切都消散了,人世間隻剩下我和一條路,我多希望這條路可以無限的延伸,我一步一步地走著,管他什麼四季輪回,管他什麼生老病死,可人間哪有這樣好的事,路總有盡頭。路的盡頭,是巍巍懸崖邊我的家。
我僵硬的走進家門,坐在床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多可笑,明明幾天前還一臉笑意,青春美好。就好像艾滋病人,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病菌,就足以讓自己崩潰瓦解,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上。我知道倉頡很好,他沒有理由對我有什麼目的,可我的心裏卻一直揪著不放,我寧願欺騙我自己,寧願折磨自己,把自己傷的體無完膚。這樣的我何德何能呢?讓別人對我好,我何德何能。
冰冷的刀片劃過手腕,讓我想起在夢裏倉頡殺死了我,嗬,倉頡確實殺死了我,是他對我的好殺死了我。血從手腕上湧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詭異的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我吃完了家裏所有的藥,意識開始渙散,周圍的場景、聲音,都被無限放大,那樣的清晰。‘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夢裏才是真的’這句話徘徊在我的心中,對抗著我的理智,最終讓我信服就是這樣的。現實是假的,夢裏才是真的,可夢裏的難道比現實更好嗎?我被重重的疑問纏繞著。
一道白光閃來,鏡子泛起了波瀾如水麵。開始出現幻覺了,我這是死了嗎?死後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呢?我慢慢的朝鏡子伸出了手,眼睛也慢慢的閉上,失去了意識。
“嗯,好痛。”我掙紮著坐了起來,我還沒死嗎,還能感覺到疼痛。腦子裏忽然有什麼在橫衝直撞,雷電火花之間我記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是,這是鏡子裏,是我不敢相信的那個世界。可是腦子好痛,我怎麼了,為什麼手腕上有傷?
沒有選擇,隻能往那個小木屋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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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冀葭自殺的內容大家有點不能接受,但是從小沒父母,後來養父母又死了,她心裏有陰影。
不喜勿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