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奔裏的慕容三村的心裏從此沒了花,這花全種在林黛玉的屋裏屋外了,他還會回來這房子,看一眼心中的她嗎?他頓時感覺到了困意。這想法讓他生了倦怠之心。林黛玉屋裏屋外的花都是他親手所摘,如今這花兒離自己遠了。
他感覺到餓了。那座位上的花兒越香,他越覺得這是一種諷刺。他覺得這花是刺他。盡管這花沒有刺。他的車子在風中穿行著。他覺得身上熱熱的。他單手脫了西裝外套,露出他雪白的襯衫。可他還是感覺到身上有刺一樣,仿佛肉體要被刺穿一樣。他索性開了車窗,讓這晚秋的風,吹得滿車的香氣散出。原來花香也會擾人的,一擾起來,就要燒人心的。他這熱好像就是由這花香惹起來的。
隻是當車子裏的花香散去之後,他再次覺得孤單了,是心的孤單,是詩人的孤單。他忽然停下了大奔,拿出紙筆,在一張雪一樣白的紙上,寫出一行一行的詩來。他這詩裏是充盈著愛意的,是對林黛玉的愛。他心裏有愛,卻是說不出口的,不是不敢說,而是當著她的麵不肯說。他隻有把這深情寄托在詩裏,是不得不寫的,是要用詩作表白的,仿佛寫完了這詩,林黛玉就聽到了他內心對她的愛的召喚一樣。
“若有一天,他還會回來。”他在詩的第一行這樣寫道。
大奔像逃離噩夢一樣,遠去了。月光依然是那麼明亮,並不因為有人離去而悲苦,也不因人的到來而多幾分愉悅。世道人情,莫不是人心作怪。
這一晚,林黛玉仍是在花香中睡過去的。那鮮花仿佛是慕容三村的信使一樣。
林黛玉夢見了那輛大奔。她一開始覺得大奔車多了去了,不一定就是慕容三村的。可是當她看到車牌號,就知道是慕容三村的了。可是那車門緊關,車窗上帖了大紅大紅的喜字。她根本看不清裏麵的人是誰。就算這是慕容三村的車,可車裏麵是誰,遠遠地看著這車的她也無法分辨出。她站在那裏,而那輛車停在那裏,人和車好像守著什麼規則一樣。
沒過一會,那車燈亮了,向著她開來。她竟有些欣喜,這車是在等她的。而她也沒有白白等待,隻是這時,夢也醒了。終究,她也不知道車裏的人是誰。這夢的神秘,讓她覺得對慕容三村是有虧欠的。這虧欠讓她如何去填平,她忽然想到想男人想到瘋的莊筱米。
可是感情說到底隻是莊筱米和慕容三村各自的事。他們之間有緣沒緣,她林黛玉也是有心無力的。她隻能製造一些機會,於是這天中午,她約莊筱米晚上去逛街。莊筱米欣然同意。林黛玉以為莊筱米單純的隻是想去逛街。莊筱米也是裝著很樂意的逛街。
林黛玉的心事是她的轉正,而轉正的問題出在安麗塔身上。而安麗塔是她和莊筱米的共同的對手。林黛玉其實是不喜歡把某個人看成對手的,可是她的笛子演奏無論是技藝還是藝術水準都得到文工團成員的一致好評,理應轉正成為正式員工。偏偏安麗塔要對林黛玉充滿偏見,並且還要說三道四的,最終是不願意留下林黛玉的。林黛玉當然不能就此認輸,她是不相信安麗塔的那些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