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毅斐在碼頭接到了同僚所傳達的卓寅的指令,他看表,估計如渡輪按時靠岸,全員必須在一分鍾內下船,然後以時速至少九公裏的速度跑至營地,方可來得及在卓寅限定的時間內順利登記。
“來了。”康燁淩指向茫茫大海上顯現的一艘渡輪。
孫毅斐目測渡輪航行速度並非標準,可想是為了確保安全才沒有全速前進,孫毅斐可以理解,總不能為趕著上戰場而甘冒全軍覆沒的險,但,這就代表了這船人必須跑得更快,才不至於被遣送回對岸。
時間一分一秒隨著越來越清楚的嘟嚕嚕航行聲流逝,孫毅斐已經把卓寅的意思告知在碼頭駐守的同僚們,請他們務必用最有效率的方法把船上的人在最短的時間內驅趕下來。
“想象我們就在戰場。”作為卓寅的大弟子,孫毅斐沿襲師父的習慣,如此激勵同僚:“現在我們收到情報,說船一靠碼頭就會被轟炸,船上全員必須在十五分鍾內撤回營地,你們都做好迎接戰鬥的準備了嗎?”
“隨時戰鬥!”
“你們都是可以麵對血腥煉獄的英勇戰士?”
“血腥煉獄!”
“讓大海感受一下你們的迎戰士氣!”
“呼呀!”眾人眾誌成城齊聲吼。這簡短的兩音節是營裏最普遍常用的口號,起源已難以考究,說不上確切的意思,反正叫起來特別振奮人心就是。而這時歇在碼頭近處的海鳥就被嚇得振翅,但一會兒後就冷靜下來,畢竟它們是這島上的老住戶,島上的一眾人類無論男女老少都愛鬼吼鬼叫,再容易受驚的飛禽走獸都不得不適應下來。
至於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登陸第一考驗的船上一幫菜鳥們有沒有機會適應下去就未可知了。
孫毅斐和康燁淩並肩而站,嚴陣以待,船慢慢駛進碼頭停泊,船員準備拋出繩索套牢碼頭,孫毅斐已搶先躍上甲板,他舉起擴音器,朝一眾還在座位上享受海風的少爺小姐們沉穩地發號施令:“全員注意,五秒內拿起你們的行裝,重複,五秒內拿起你們所有不願意被拋下海的行裝,計時開始,一千一、一千二、一千三、一千四、一千五。”
五秒計時結束,孫毅斐舉目所及是一片節奏懶散的混亂,完全找不到一個收拾妥當後立正準備聽令的楷模。孫毅斐慣例的‘佛心五秒’牌已發,沒人領情,他便把擴音器垂下,運氣丹田,厲聲吼∶“注意!限五十秒內所有人撤離船艙!在岸上廣場集合列隊!馬上行動!”
“行動!”“快!”“走!”隨著孫毅斐號令,康燁淩等另幾名同僚都登入船艙,一邊厲聲催促,一邊動手推拉拖曳,甚至還拎起沒人提的行李直接扔到碼頭,瞬息間就營造出船快沉的逃命氛圍。
孫毅斐再次拿起擴音器,用沒有跌冗起伏的機械語氣不間斷發號施令:“第一位登岸者在旗杆正前方立正待命,其後者由左邊開始肩並肩緊密排開,三十人一排,前後排間隔半隻手臂,重複,第一位……”
孫毅斐和部下的合作是有講究的。當一眾還未進入軍訓狀態的學員陷入突如其來的混亂,還莫名其妙被教官們粗魯呼喝和動手動腳,這時候適時闖入他們聽覺的機械指令就仿佛黑暗中的指引明燈,這可比在四周沒有其他幹擾的時候還要有效地讓他們認知這些指令的重要性。
縱然有如此經過驗證有效的方法,但要在一分鍾內集合逾三百個初來乍到的新學員實在是挑戰孫毅斐的閃電集合大隊功力。眼看一分鍾已過,仍然有拖箱提袋的菜鳥瀟灑悠閑地磨蹭著列隊,孫毅斐沒有閑暇在這時候給他們機會教育,他小跑步到隊伍前方,康燁淩緊隨其後,在他身側立正後就號令:“全員!向右轉!”
一陣劈裏啪啦的雜遝腳步聲後,仍然有超過一半人不僅沒有右轉麵向教官,還在四麵張望,甚至有人在用手機自拍。
孫毅斐拿起擴音器,語氣淡定,語句卻極快速地道:“白龍堂軍訓營是為培養優秀的軍人而存在,一個優秀的軍人必須視時間觀念為至上,遲到,不管責任在於誰,最後要付出代價的都絕對不會少了你自身,今天這艘渡輪的延遲,將會導致你們所有人有可能趕不上登記入學,結果就是全體被遣送離島,等待來年的錄取!”
說到這裏,立刻出現此起彼落的投訴聲浪。孫毅斐則不為所動,仿佛那些噪音就是鳥叫蟲鳴,他繼續不間斷、不吃螺絲地說:“本來你們有充足的二十分鍾從這裏跑步至三公裏外的營區登記處,但是由於你們的散漫和遲鈍,現在隻剩下十五分鍾!為此,稍息解散後全體就隨著我跑著三公裏!不想跑的!沒有信心跑得了的!我孫毅斐不勉強,你們可以逗留在此等待船開,把你們送回去吃老米!”
孫毅斐垂下擴音器,與他合作無間多年的康燁淩立刻大喊‘稍息’,沒等學員們反應過來就大喊‘解散’,而後便和早就準備好的孫毅斐轉身起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