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樣隻怕也頂不了什麼事呀!”
“讓你去,你就去,這不是沒辦法的辦法嘛!如果能瞞過這幾個月,也就算老天開眼了。還不快去。”,狠狠的瞪了楊德馳一眼,唐節度的身子又向後縮了幾分,看這架勢,他今天的三孫子是當定了,至於“刀下留人”的傳說,也隻能等到以後有機會再來演繹了。
渾然不理會唐老爺的痛苦,隨著那十幾名犯官被膀大腰圓的軍士摁倒在地,周遭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一片山崩海嘯似的歡呼,隻聽這歡呼,想必這些個別駕、長史老爺們平日裏禍害百姓的事兒的確是幹了不少。
“崔東籬,你有什麼資格殺我?節度大人呢?我要見節度大人!我要見節度大人”,眼見形勢越發嚴峻,那級別最高的滄州別駕大人再也撐不住了,開始呼喊出聲,他這一聲即出,後麵十幾人響成一片,倒也很有幾分氣勢。
“天寶十三年,滄州大熟,爾等卻借機串通向朝廷報災、請免賦稅。隨後爾等不僅將朝廷賑災錢糧予以私分,更克扣百姓加征每十取六的高稅,更夥同分贓。張別駕,你的第六房孺人就是在這一年娶進門的吧?”,淡淡的笑容,淡淡的話語,但崔東籬張嘴說出的事卻足以讓圍觀百姓憤怒欲狂,一時間,“砍了、砍了”的叫喊聲響徹整個場地。
在這樣山崩海嘯的聲音麵前,張別駕等人的叫喊不過是如同蚊子哼哼般的徒勞。
“個老撲撲,這麼會利用人心!君子可欺之以方,看來這一招在他身上要少用才是。”,隻看崔東籬今天的行事安排和此時對場中形勢的操控,就遠不是那種可“欺之以方”的迂腐君子。
“所謂措刑在於用刑、去殺存乎必殺。明罰峻典、立製齊人,自古如此。先聖有言:‘將至淳風,先歸重典’,爾等百死不恕之人,今日能以一身之死,為滄州正吏治、正民風,也算死的其所,別無遺憾了!”,揮手示意圍觀百姓安靜後,站起身來的崔東籬沉聲說道,隻是他看向一幹人犯時眼中露出的悲憫,讓下邊看著的唐節度老爺心中油然而生一片惡寒。
“有學問的人就是不一樣啊!幹什麼事嘴上都先占住大義名分,這招兒要好好學著才是。”,心中剛剛感歎一句,隨著日行正中,在這一天中陽氣最旺的時刻,崔東籬果斷揮手道:“行刑”
十二柄閃亮的鋼刀劈下、十二腔頸血噴出、十二顆人頭落地,眾百姓一陣愣神之後,才又是連天的叫好聲響起。
“去邪是為扶正,自即刻起,滄州上下官民人等,宜各安其位、各安其業,同心協力、共赴時艱,以期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留下這幾句話後,崔東籬也不多做耽擱,徑自儒服飄飄的下了監刑台。
“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這是千百年來王朝百姓最大的期望所在,隻是這幾年隨著戰火彌漫、人禍天災,對死亡已近乎麻木的滄州百姓再不敢再奢望如此。今天目睹了這一出大斬貪官的好戲,再想到有崔東籬這樣的青天能吏主政滄州,加之現場氣氛所激,竟使他們死水般的心思重新又泛起了漣漪。
“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最開始跟著叫喊的還隻是寥寥數人,但隨著範圍越擴越大,最後整個“殺人場”上都是這連天的呼喝聲聲,直到最後,就連唐明身邊趕來看熱鬧的六旬老翁也張著漏風的嘴跟著叫喊不休。此時的滄州城南,已經進入了典型的“集體性無意識狂熱”狀態。
“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口中跟著喊叫,唐明身上用力,拚命擠出了人群。
“不就是宰了幾個貪官兒嗎?這就青天青天的叫喚上了。象他這樣,當青天也實在太容易了吧!奶奶的,本使當初殺了那麼多禍害百姓的匪兵,怎麼沒聽人叫我一聲青天來聽聽,看看,周圍人這樣子,跟吃了偉哥一樣,至於這樣嘛!真是沒見過世麵……”,經過人群的時候,聽到許多人對著崔東籬所在的方向連呼青天大老爺不止,甚至更有人誇張到熱淚盈眶的地步,心中揣著一串酸葡萄的唐大老爺剛出了人群,就忍不住豎起中指對著狂亂的人群“鄙視”出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