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每一個楚楚可憐的女角兒必有個詩情畫意的名字
喬家姐妹受傷之後,陸長風的心情大為糾結,如今是去是留成了一個問題。先前段衍之對他說那番話時,他欣喜萬分,但現在喬小葉為了救他而受了重傷,若是此時離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他歎了口氣,舉步出門,照例去隔壁探望喬小葉。辰時已過,太陽已經挺高了,喬小葉卻還在酣睡。陸長風隻在屏風處停留了一番,看了看她的臉色,見一切都正常就又退了出來。
當時喬小葉衝上來那一瞬還真是讓他嚇了一跳,怎麼也沒想到她會為了自己去擋那一刀,若是因此而丟了性命的話……陸長風揉了揉眉心,走出房門吸了幾口氣。一抬頭,就見段衍之站在對麵自己的房門口,朝他微微一笑。
陸長風抬腳走近,笑著打了聲招呼:“雲雨起的很早啊。”
“恪敬兄不也是?”段衍之朝他身後看了一眼,“三姑娘的傷勢如何?”
“恢複的還不錯,喬家大姐呢?”
“唉,傷的很重,這幾日才稍稍有些好轉。”
說到這裏,兩人都微微一愣,彼此對視,忍不住笑了起來。此情此景,兩人竟都成了關心自家娘子的好相公了。幸虧巴烏一早出去辦事去了,不然聽到又要誇讚他們是為人相公中的翹楚了。
“恪敬兄接下來有何打算?”段衍之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隨自己進屋。
陸長風跟著他進了房中,微微歎息:“現在說要回去已經不太可能,總要等到三姑娘的傷完全好了才可以,不過我已經修了一封家書回去了。”那段時日被喬小葉看的緊,連寫封信的機會也沒有,現在她受了傷,倒讓他得了空子。
段衍之招呼他在桌邊坐下,給他倒了杯熱茶,“那你家中可知道你與三姑娘的婚事?”
陸長風神色一頓,默然不語。
段衍之見他這副神情也知道他定然是沒有跟家人提及此事,笑著搖了搖頭,“恪敬兄不要嫌我多嘴,三姑娘為了救你可是豁出了性命,如今你打算離開,她若是知曉,隻怕心中會很不好受。”
陸長風也知道這點,可是他不可能一輩子留在這裏。與喬小葉這段姻緣可以說是陰錯陽差、誤打誤撞,在他眼中原先就是不可能長久的,遲早都要一刀兩斷。可是段衍之說的也有道理,一個女子願意拋卻性命來救自己,且不說這份情意有多重,光是這份勇氣也值得欽佩。他轉頭看向門外,盯著對麵的屋子陷入了沉默,腦中卻有一瞬想起了記憶中久久不曾褪去的活潑身影。
“恪敬兄打算如何對待三姑娘呢?”段衍之的聲音讓陸長風猛的驚了一下,抬眼看去,正對上他含笑的雙眼,漆黑幽深,暗含探尋之意。
陸長風沉吟著:“我現在一時之間也拿不準主意,容我想想吧。”
“恪敬兄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其實要怎麼做,無非是你一念之間的事情而已。”段衍之放下手中的茶杯,向他輕輕瞥來,平日裏總是一副嬌柔的麵容此時竟不自覺的生出一絲威嚴,“若是接受了三姑娘的這份恩情,你便帶她一同回去,若是不接受,你便自己去跟她說清楚,一刀兩斷。”
陸長風怔怔的看了他一陣,皺了皺眉,心中越發猶豫。
段衍之起身道:“我去看看我家娘子,恪敬兄自己做決定吧。”他轉身離去,心中卻有些忐忑,剛才那番話無非是激一激他,若是陸長風真的跟喬小葉一刀兩斷了,尹子墨肯定會跟自己翻臉,也別指望他替自己調查事情了。
回身又看了一眼陸長風,見他端坐在桌邊,眉頭緊蹙,已然陷入沉思。
段衍之心中輕歎,隻希望他能一念悟道,早日從了喬小葉吧。
走入喬小扇房內時,隻聽到屏風後傳來一陣窸窣輕響,段衍之走近幾步,隔著屏風問喬小扇:“娘子這是要起身了?”
“嗯,相公可以進來。”喬小扇的聲音聽上去比前幾天有精神了許多。
段衍之繞過屏風走到床邊,看了看她的臉色,微微笑道:“娘子似乎恢複了不少,是想要下床?”
喬小扇原先蒼白的臉頰已經恢複了些紅潤,隻是左手還有些不便,此時裏麵的衣裳已經穿戴齊整,外衣卻隻穿了右袖,半邊衣裳便隨便的披在了左邊肩頭。聽到段衍之問話,她點了點頭,“成天躺在床上實在難受,想出去走走。”說完準備抬手穿好衣裳,段衍之見到,上前幫她抬著左臂,小心翼翼的遞進袖口。
喬小扇穿好衣裳,朝他感激地笑了一下。這笑容溫柔和煦,清清淡淡卻好似春風拂過,仿若瞬間可見萬花盛開。段衍之著實驚豔了一把,半晌才回過神來道:“娘子應該多笑笑才是,你笑起來很好看。”
喬小扇還未曾被人誇過,頓覺羞赧,不自然的看了段衍之一眼,掃到他的衣襟,忍不住搖了搖頭,“相公怎的又沒有穿好衣裳?衣領都揪在一起了。”
段衍之垂眼看了一下,手攏在嘴邊咳了一聲,“這個……早上起來有些急了吧。”一個大男人被說不會穿衣服,總是有些丟麵子的。
喬小扇看出他神色間的赧然,不再多言,抬起未受傷的右手替他整理衣襟。段衍之怕她受累,隻好彎腰湊近些。也實在是他不怎麼會弄這衣裳,平時沒事還可以慢慢的穿戴,隻是今日為了起早吩咐巴烏出去辦事,一時著急,也就沒注意。
兩人離的很近,喬小扇發間的淡香縈繞在段衍之的鼻尖,他稍稍怔了怔,這才想起似乎自己還是第一次跟女子這般親近。
以前在京城雖然身為侯門世子,奈何家中有個家教甚嚴的母親,他除了府內的丫鬟和難得一見的幾位貴族小姐,幾乎沒有接觸過什麼女子,而至於什麼花街柳巷,更是半步也不敢走近。
隻是他母親管得越嚴反倒越讓他油滑起來,以致養成了現今這般隨意的性格,不過於男女大防一道,終究還是中規中矩的。
喬小扇一隻手整理衣裳有些費力,段衍之收回心神,抬手想要幫她,卻不經意觸到她的手指,頓時兩人都頓了頓,一時無話,好不尷尬。
正在這當口,突然聽到外室傳來陸長風的聲音,段衍之直起身子,手背到身後,卻感到指尖微微發燙,似乎沾染了喬小扇手指的溫度難以抹去一般。這可真是奇怪,當日拉著她跑了那麼久也未曾有過這感覺。他轉頭低咳了一聲,揚聲道:“恪敬兄有事請進來說吧。”
外室響起一串接近的腳步聲,陸長風卻並未露麵,隻隔著屏風道:“我是來跟喬姑娘說一聲,我……”他遲疑了一番才接著道:“我想回揚州去了,但是會帶三姑娘一起走。”
話音剛落,段衍之轉頭看向喬小扇,兩人都有些驚喜。
“此話當真?”喬小扇有些不敢相信,畢竟陸長風一直都那麼不情願,如今說出這番話來,可真是叫人驚訝,沒想到這場戲倒真起了效果。
“千真萬確,我既然說了,便一定會做到。”陸長風停頓了一下,轉身離去,腳步沉穩,可見心境很平和。
段衍之語帶感慨的道:“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娘子你傷勢好轉了不少,三妹的姻緣也終究定下了。”
喬小扇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忽又聽到外麵傳來巴烏的聲音:“公子……”
這聲音不像平時幹脆,有些拖泥帶水,給人感覺有什麼事情不好說一般。段衍之走了出去,打開門看了一眼巴烏:“怎麼了?”
“公子……”巴烏眼神微微閃爍,“我剛辦完事回來,路上遇到了一人。”
“哦?什麼人?”
巴烏稍稍側身,一名女子自他身後走出,穿著一身淡粉色的襦裙,麵容姣好似出水芙蓉,隻是臉色有些不好,帶著些許風塵仆仆之感,那雙眼睛卻清澈明亮,在段衍之的身上久久停駐。
段衍之正在奇怪這女子為何看上去有些眼熟,就聽柔柔的一聲:“表哥。”
他頓時渾身一僵,許久沒有回過神來,半晌,隻在心中哀歎不止: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
段衍之這個表妹名喚秦夢寒,姑姑的女兒,是位名副其實的官家千金。原先秦夢寒也不知道段衍之不在京城,甚至還在滿心期待著婚期的到來,而現在能來到這裏全拜一人所賜,那人便是——尹子墨。
那日他途徑天水鎮救下二人時還好好的,誰知一轉身就把段衍之給賣了!
秦夢寒出身高貴,自幼教養有方,如今孤身一人隻雇了輛馬車就直往天水鎮而來,讓段衍之萬萬沒有想到。段衍之對她一個女子長途跋涉來到天水鎮很是欽佩,可是她能來到這裏也著實給了他不小的壓力,他原先就是躲著她才出來的,不曾想現在還是被她給找到了。
秦夢寒隻對怎麼來到這裏稍微說了一下,並未提及自己和段衍之家中的情形,段衍之暗中推斷她可能是自己悄悄溜出來的,不然也不會獨身一人來到這裏。
兩人在門邊大眼瞪小眼了一陣,已經沒話說了。巴烏倒是閃得快,早已看不到人影。秦夢寒一時尷尬,突然想起自己帶來的東西,從肩上拿下包袱,翻出了一個小瓷瓶遞給段衍之,這才總算又有了話題。
“表哥,尹大公子說你托他尋些去疤良藥,他近日不會經過這裏,便叫我給你帶過來了。”說著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裏染上了一層擔憂之色,“表哥是不是哪裏受傷了?可嚴重?”
段衍之接過瓷瓶,咳了一聲,“這個……不是我自己要用的。”
“哦?那是給誰用的?”
段衍之尚未回答,喬小扇已經走出了內室,看到門口的女子,微微愣了一下,“相公,這位姑娘是……”
段衍之絕對相信他看到了世上最精彩的表情,他那位姿容端莊的表妹在聽到“相公”倆字那一瞬,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到最後隻沉寂為莫大的震驚和呆滯,像是原先拿到了糖葫蘆的孩子,前一刻還開心無比,後一刻卻被告誡不能咬上半口。
“相、相公?”秦夢寒怔怔的看向喬小扇,又艱難地將視線移向段衍之,“你……成親了?”
段衍之恍然大悟,原來尹子墨根本沒有告訴她自己已經成親了,他倒還算給自己麵子,可是現在這情形倒似更加複雜了。
“嗯……”段衍之點了點頭,“表妹,這位是我娘子,喬小扇。”
所謂當斷則斷,段衍之雖然沒有過多少紅顏知己,卻也耳濡目染了不少。女子不比尋常物事,不可輕易沾染,劃清界限分明是最好的做法。反正他是不打算跟這位溫良淑德的表妹發展出一段什麼曠世絕戀,自然早早了斷了的好,所以這個時候他承認起與喬小扇的親事來,是相當幹脆且有力的。
喬小扇聽到他喚這個女子表妹,頓時明白過來,走近幾步朝她點了一下頭,難得的露出了一絲親切的笑容,“原來是相公的表妹,真是位水靈靈的姑娘。”
段衍之詫異地看了一眼喬小扇,顯然她已經很努力在表達善意了,因為之前他還從未聽過喬小扇的嘴裏說出過什麼誇讚人的話來。
秦夢寒畢竟是大家閨秀,就算什麼都修煉不到家,矜持與鎮定卻是修煉得最好的。雖然手指有些顫抖,臉色有些蒼白,膝蓋有些發軟,頭腦有些眩暈,她還是堅持著朝喬小扇扯出了一抹微笑,隻不過實在勉強的很,看上去簡直比哭還難看。
“原來表哥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迎娶表、表嫂你,難怪,難怪……”說到後麵,秦夢寒的聲音越來越低,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力氣,甚至連身子都晃了一下。喬小扇自然看出了這其中的異樣,卻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朝外喚了一聲喬小刀,讓她領著秦夢寒去客房先安頓下來。
喬小刀看到秦夢寒時,對她黏在段衍之身上的眼神十分不悅,眼神裏已經明顯的表達了對這位不速之客的不待見。
這個姐夫是花了多少精力才搶來的啊,怎麼著,她這是來認親順便領人的?門兒都沒有!
秦夢寒腳步虛浮的跟著麵色不善的喬小刀走遠之後,喬小扇頗為擔憂的問段衍之:“你的表妹都找到了這裏,看來定安侯府也該知曉你的下落了。”
段衍之搖了搖頭,臉上掛著讓人憐惜的柔弱表情,“應該不會,我看我這位表妹定是自己出門來尋我的,興許她家裏也在找她呢。”
“原來如此。”喬小扇看了一眼秦夢寒的剛剛走入的那間廂房,低歎一聲:“真是個癡情女子。”
“啊?”段衍之一愣。
“相公無須隱瞞,我也是女子,看得出來她對你的情意,若是沒有猜錯,她便是與你定親的那位姑娘吧?”
段衍之訕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娘子目光如炬,所言不差,的確就是她,但要說情意還真是牽強了,我與她從小到大見過的次數少的可憐,能有什麼情意啊。”他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瓷瓶遞給她,臉上又帶上溫柔的笑意,“先不說這個了,這是我托人從京城為你尋得的藥膏,娘子背上的那些傷痕肯定能消掉,你用用看。”
喬小扇接過瓶子,神情微動,“相公特地為我尋了藥?”
“順便的事情而已,娘子不用心存感激。”
“我的確感激相公,但是那些傷疤卻不願去掉。”喬小扇笑著搖了搖頭,眼帶愧色。
“嗯?”段衍之不解的看著她,“這是為何?”難道說還有女子不在乎身上有疤?
喬小扇轉頭盯著屋外,陽光在院中投下一大塊光影,倒映在她眼中蘊著一絲暖意,然而她說出的話卻有些肅然:“我隻是不願忘記過去所經曆的一切,傷痕與痛苦,雖非我所願,卻也是人生必須承認的一部分。”
段衍之一怔,似乎今日才算真正認識了眼前的女子。
但是不得不說,他很欣賞她。
今晚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秦夢寒在到來天水鎮的第一夜,臥於床上,用自己貴族小姐的驕傲強撐著沒有流淚,反而冷靜的在尋找段衍之選擇喬小扇的原因。陸長風坐於房中,手執一簪,看著金九整理回揚州的東西,腦中翻飛著過往的片段。段衍之則與巴烏商討接下來要如何在避開喬家姐妹的同時還要避開這個新來的表妹,才能繼續進行手上的計劃。
隻有喬小扇的屋中最為熱鬧,在其他人各懷心事的時候,三姐妹正齊聚一室,共商大計。
喬小扇其實並不想參與,但是兩個妹妹十分的熱情,連喬小葉都帶傷參加了,她也隻好乖乖的坐在桌邊聽著喬小刀眉飛色舞地嘮叨。
“大姐,你聽我說,鎮東茶館裏的說書先生說的好,每一個楚楚可憐的女角兒必有個詩情畫意的名字,你可要注意了,光聽名字就知道那個秦夢寒對你來說是個不小的障礙。”
喬小葉正沉浸在得償所願的喜悅中,所謂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也好心的提醒喬小扇:“二姐說的沒錯,大姐你實在需要注意,你看你平日裏總是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姐夫又那麼柔弱的惹人愛憐,若是被那什麼表妹奪了先機可就追悔莫及了。”說到動情處,喬小葉端著受傷的胳膊幽然長歎:“今後我不在家中,沒有人給你出主意,你可如何是好?大姐,我真為你擔心啊……”
喬小扇隻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嘴角又露出了那抹經典笑容,“你給我出的主意無非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之類的,何必裝成是多麼高明的法子來我這兒招搖撞騙,你還真當自己是女諸葛了?”
喬小葉捂住胸口,喘了幾口氣,端坐著不吭聲了。
喬小刀急的站起來跳腳,“大姐,我們這是在為你著想,你怎麼這麼不認真呢?”
“算了,你們能想出什麼法子來?”喬小扇白了她一眼,“何況人家是客人,剛來第一天你們就攛掇著我去對付她,這像話麼?”
喬小刀耐著性子坐到她跟前,雙手捧起她沒受傷的左手,語重心長的道:“大姐,做姐妹的自然都是為你著想,三妹馬上就要走了,她算是修成正果了,你呢?也該打起精神了吧?”
恢複了元氣的喬小葉又在一邊煽動她:“其實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是沒有用處的,大姐你必要時就試試,姐夫那麼溫柔的人,肯定吃這套。”
喬小扇眼珠一轉,冷笑了一聲:“我覺得你們說的都不管用。”
“嗯?那你說什麼管用?”兩姐妹幾乎異口同聲的問她。
喬小扇從喬小刀手中抽出手來,撫了一下身前的衣襟,慢悠悠的道:“小打小鬧顯得太小家子氣,真刀真槍方顯英雄本色。”
兩個妹妹大驚失色,趕緊勸慰,“不不,大姐,要慎重,事關人命,當從長計議。”
“對對,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大姐不可操之過急。”
喬小扇冷眼掃過去,“既然如此,你們還不各忙各的去?還打算在這兒出什麼餿主意?”
“好,好,這就回去,這就回去。”
喬小刀和喬小葉相攜著灰溜溜的出了門,邊走邊感慨來這裏找喬小扇實非明智之舉,以後定要以此為戒,再也不插手她的事情了。
喬小扇獨坐於房中,想起白天那位表妹震驚慘白的臉,又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瓶藥膏,輕輕歎了口氣。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歎氣。
就在喬家兩姐妹因為秦夢寒的出現而對她們的大姐萬分擔憂之際,喬小葉隨陸長風回揚州的時候也到了。
啟程當日,天氣不是很好,沒有出太陽且還起了大風。喬家除了秦夢寒和飼養的幾隻雞鴨外,全都浩浩蕩蕩的趕至鎮口送行。
喬小扇剛為喬小葉係好披風,就見她抬頭望了望天,語氣頗為惆悵的吟歎道:“今日一別,風雲變色,天昏地暗,可見人生怎堪別離啊……”
奈何喬小扇十分的不給麵子,為了讓喬小葉牢記這一分別時刻,臨行還不忘給她溫柔的一刀:“我倒是覺得上天這是在感慨,因何你這樣的人還能遂了心願隨妹夫回去揚州。”
喬小葉頹然的耷拉下肩膀,別過臉小聲嘀咕:“她這是在嫉妒我,絕對的……”
誰知還沒嘀咕完,人忽然被喬小扇拉了一把,喬小葉奇怪的轉頭看她,正對上她大姐嚴肅的臉。她暗叫不好,還以為自己的話被她聽到了,喬小扇卻隻是湊近她低聲說了一句話:“我在你箱子裏放了件東西,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將來若是遇到什麼事情再打開來看。”
“啊?”喬小葉狐疑的看著她,“什麼東西這麼神秘?不能現在看?”
“不能。”喬小扇的語氣十分認真,可能考慮到她妹子的德行,又緩和了臉色道:“小葉,這個東西十分重要,我從未對別人說過,連小刀也不知道,之所以告訴你,隻因你可靠且聰明,你該明白我的意思,相信你絕對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喬小葉剛才被她打擊的信心瞬間回漲,連連點頭,“我覺得這些年來大姐你隻有這句話說的最為中肯,既然這樣,看來也隻有我堪當重任了,大姐放心,我記住了。”
喬小扇拍了拍她的肩膀,點了一下頭,臉上閃過一絲欣慰,“小葉,以後要好好過日子,侍奉公婆,相夫教子……”話音驀地哽住,雖不至於流出淚來,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一邊的喬小刀也湊了過來,拉著喬小葉開始抹淚。喬小葉原先還挺興奮,被兩個姐姐一帶,想到自己以後不知多久才能回到天水鎮,也忍不住開始掉淚。
站在一邊的段衍之和陸長風看到,心中也是一陣感傷。
三個姐妹淒淒哀哀的告別完,到了上路的時候,陸長風朝段衍之拱了一下手,“雲雨,這次天水鎮際遇,得以與你結識也是有緣,他日你若來揚州,我定當好生招待,以盡地主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