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每一個楚楚可憐的女角(2 / 3)

“那是自然,恪敬兄客氣了。”段衍之笑著回了一禮。

陸長風對他點了點頭,舉步朝牽著馬匹的金九走去,與他擦身之際,突然又停下,小聲道:“這段時日不知世子真實身份,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段衍之一愣,看向他:“你知曉了?”

陸長風笑了笑:“京城段氏雖行事低調,我倒是聽說過的,起初我便覺得你的名字十分熟悉,隻是直到最近才想到你的身份。”

段衍之朝他又行了一禮,“多謝恪敬兄沒有拆穿我的身份。”

陸長風看了看不遠處的喬家姐妹,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你在這裏必定有事要做,但憑這段時日的相處,不難看出喬家大姐的為人,真情或是假意,雲雨應當自己有數才是。”

段衍之聽出他話中的意思,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真情假意,他還真沒想這麼遠。

他這遲疑間,陸長風已經走到馬邊翻身上馬,喬小葉也坐進了準備好的馬車中,由金九負責趕車。段衍之目送他們離開,視線移到喬小扇身上,見她穿著並不算厚實還立於鎮口當風之處,走上前去好心提醒:“娘子,你傷還未完全好,不要吹冷風了。”

喬小扇別過臉抹了一下眼睛,嗯了一聲。段衍之這才看出她是在強忍著難過,忍不住心中一軟,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寬慰她。

喬小刀在一邊喚她回去,喬小扇找了個理由說要隨便走走,自己率先往回走去。段衍之看出她心中不快,招呼巴烏跟在後麵。

走到岔路口,喬小扇卻並未往喬家方向而去,反而直朝市集而去。段衍之也不打擾她,隻是擔心她再遇到刺客,一直默不作聲的跟在她身後。

喬小扇一路往前,衣袂隨風揚起,背影孤單寂寥,直到融入市集裏的人群中仍舊突兀顯眼,像是根本不屬於這裏。一直走到一間酒樓前,她突然停下步子,轉頭對段衍之道:“相公,不如我們進去坐坐如何?”

段衍之知道以她的武功定然知道有人跟著她,所以對她突然問話並不奇怪。考慮到她身上有傷,段衍之本想拒絕,奈何她自己已經先一步走了進去,他也隻好跟了進去。

酒樓老板見到喬小扇進門嚇了一跳,趕緊上前作揖:“這不是喬、喬家老大嘛,今日怎、怎麼有空來我這小店裏啊?”

段衍之掃了一圈,店中的客人已經有人作勢要跑了,他皺了一下眉,轉頭看到喬小扇尷尬的臉色,心中一陣煩躁,揚聲對老板道:“可有包間?給我們一間,你們打開門做生意,還不準客人進來不成?”

酒樓老板畢竟是生意人,八麵玲瓏,一見段衍之衣著翩翩,相貌風流,還跟著個巴烏這樣體麵的隨從,想必十分富有,頓時不再多問,趕緊招呼小二領兩人上樓。

喬小扇顯然是來喝酒的,剛在雅間坐下就叫小二上酒。段衍之想要阻止,她卻搶先說道:“相公不必多言,我有數,不會多喝的。”

段衍之知道她不願在別人麵前坦露情緒,揮手叫巴烏去門外等著,壓低聲音問她:“娘子是因為三妹離開而難過麼?三妹有了自己的歸宿,你該為她開心才是啊。”

“說的是,可是畢竟是我一手帶大的妹妹,突然就這麼離家了,不免擔心她今後在婆家的生活是否如意。”小二剛好送了酒菜進來,喬小扇說完這話,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娘子一手將妹妹帶大是什麼意思?看你的年紀也不比兩個妹妹大多少啊?”段衍之聽出她話中的酸楚,不禁有些奇怪。

“雖然比她們大不了多少,但我娘去世的早,我爹又不會照顧人,兩個妹妹幾乎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喬小扇端著酒杯,眼神有些迷離地望過來,像是透過段衍之看到了自己的過去。

“我們三姐妹自幼就沒有母親,在外經常受欺負,為了保護兩個妹妹,我央求我爹教我功夫,為了不讓兩個妹妹被人說沒教養,我一直對她們嚴加管教,卻不曾想她們到後來居然還搶了人回來。”說到這裏,她忍不住垂頭苦笑。

段衍之聽到她的話微微一愣,“娘子剛才說是你爹教你武功的?”

喬小扇點了點頭:“不錯,怎麼了?”

“哦,沒什麼,隻是覺得詫異,因為娘子的武藝實在太好了。”段衍之心中已經驚詫萬分,麵上卻一如既往的帶著溫柔的笑意。

沒想到喬小扇的武藝居然承自她爹,難不成她爹與大內侍衛有什麼關係?

幾口酒下肚,喬小扇覺得身上暖和了許多,很是舒服,也給段衍之倒了一杯:“不說這些了,都是些陳年往事了,今日我倒是話多了。”

段衍之低笑了兩聲:“娘子肯將這些陳年往事告訴我,也是對我信任,怎麼說自己話多呢?有話就該說出來,憋在心裏隻會更加難受。”

喬小扇驀地抬眼看向他,“相公此言差矣,我對你說這些並非是我對你信任,隻是因為無所謂,因為我已經決定要送你和你表妹回京城去了。”

“什麼?”段衍之一驚,“娘子怎麼又提起這件事了?”

喬小扇臉色肅然:“世子,你本就不該出現在這裏,更不該與我這樣的女子成親,如今你表妹已經尋上門來,就更應該趁早解決此事。”話音未落,她已經起身拜倒在地,“我隻願此生安穩度日,讓兩個妹妹過得好好的,實在不願意招惹什麼禍端,還望世子見諒,原諒我們這些山野刁民的無知之舉。”

段衍之連忙起身去扶她:“娘子你這是……”

“世子!”喬小扇並未領情,仍舊端正地跪著,“民女不配擔世子一聲‘娘子’,請世子留下休書,明日我便送您啟程回京。”

段衍之收回手,負於背後,原先一直柔和的語氣變得肅然起來,“娘子這麼說,可有考慮到自己,我這一走,你很有可能會獨身一人孤獨終老。”

喬小扇抬眼看他,眼神茫然:“世子何必說這些,反正不管怎樣,你我都不可能相伴一生。何況……人生來就是孤獨的,孤獨的來於世上,再孤獨的離開世上,千般風景,皆為過眼雲煙,萬般塵緣,俱是人生過客,孤獨終老又有何可怕?”

段衍之一怔,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反駁。

正在這當口,窗口忽然傳來一陣響動,段衍之連忙收起心神望去,隻見一人破窗而入,身形如飛鳥般敏捷。喬小扇連忙起身,轉頭看去,入眼隻見來人手中一柄金黃色的彎刀寒光凜冽。

喬小扇早就料定金刀客會卷土重來,果然不假。從他出現的速度來看,顯然是一早就盯上了她。她現在舊傷未好,根本難以抵擋,此時見他來勢洶洶,頓時大感不妙。

金刀客完全不給他們二人喘息的機會,甫一穩住身形便架刀直襲而來。喬小扇擋在段衍之身前,踢起一張凳子暫時阻擋了他的速度,巴烏便在這空隙間破門而入。金刀客顯然沒有預料到還有幫手,巴烏自他身後襲來,他一時反應稍滯,連忙回身抵擋,給了喬小扇和段衍之逃遁的機會。

可惜,巴烏雖然武藝高強,招式卻都是以力取勝,失之靈巧,與金刀客這種行動詭譎的殺手格鬥顯然不占上風。加上金刀客為防段衍之和喬小扇逃走,與巴烏對陣時偏偏選擇堵在門口,讓兩人一時也莫能奈何。

大概來回了百來招,巴烏身上終究掛了彩,一時招數大為遲緩,金刀客騰出空來,反身向喬小扇全力攻來。喬小扇慌忙抵擋,左臂上的傷口尚未長好又被撕裂開來,痛徹骨髓。

金刀客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再不可能留給她一點餘地,刀風舞的烈烈作響,腳尖點地躍起,直襲其麵門。眼看就要來不及躲避,身後的段衍之突然扯了她一下,將其一把拉至自己身側,張手將她護在懷內,生生挨了金刀客一刀。

這一刀是必殺之招,下手極重,正中段衍之左肩下幾寸的背部,若是胸前,必定已經傷及內髒,就是大羅金仙也回天乏術。

喬小扇被段衍之護的嚴嚴實實,耳邊隻聽到一聲悶哼,然後就是巴烏驚呼“公子”。她心中一緊,剛要回頭查看,突然後頸一涼,頓時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段衍之將其小心的放到地上,轉頭看了一眼鮮血淋漓的傷口,抬眼看向那邊被巴烏纏上的金刀客,臉色相當的不好。

且不說這件衣裳多華貴,光是想想今後那光潔細膩的肌膚要留下一道醜陋的疤痕就讓他氣的夠嗆了。

金刀客已經再度成功逼退巴烏,正想一刀將之解決,身後疾風驟至,幾枚暗器瞬間襲來,他憑著耳力,身形急轉,險險的避開,卻沒想到腹部一痛,終究還中了一招。

段衍之立身收勢,看也不看身上正在滴著血的傷口,眼神淩厲的掃過來,再也沒有平日裏一點溫柔平和的模樣。

金刀客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眼神落在腹間的暗器上,驀地一驚,抬眼盯著他,“閣下與塞外青雲派有何關聯?”

段衍之冷笑了一聲:“想不到你還有點見識,你若真想知道,我便告訴你,但是知道的人都不可能再活著,這是規矩。”

見他受了重傷還麵不改色、淡定自如地與自己過招,金刀客心中已經沒底,何況觀其之前腳步虛浮、下盤不穩,真正動起武時的氣勢卻是如同淵龍騰空,顯然是武功已臻化境的表現。這樣的人是真正的武學集大成者,要麼是後天苦練,幾十年如一日且悟性極高,要麼便是先天筋骨精奇的練武奇才。

而段衍之不過二十出頭,顯然屬於後者。

段衍之一步步穩穩地朝金刀客走近,半隻衣袖都沾染了血跡,甚至滴落在地上,蜿蜒出一條血線,他卻視而未見,就像受傷的不是他自己。這情景十分的詭異,饒是殺人無數的金刀客見了也心中一涼。

“我尚且還未出招,你如此緊張做什麼?”段衍之好笑地看著金刀客,神情一如當日在樹林中金刀客看他時那般鄙夷,“放心,我會留著你的命,你回去好生告訴胡寬,就說喬小扇是青雲公子的人,他若是想要她的命,先問問自己有沒有對陣江湖勢力的膽。”他微微垂目,與金刀客對視,勾了勾嘴角,補充道:“記住,我說的是整個江湖的勢力。”

“青雲公子?”金刀客眸中閃過一絲訝異,見段衍之逼近,竟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待反應過來才察覺自己的失態,頓時惱羞成怒。舉刀欲砍,手勢卻驀地停住,那薄如蟬翼的刀鋒被兩根修長光潔的手指緊緊夾住,紋絲不動。

“你若不相信我的話,我可以收回先前說的,直接解決了你,然後再派人去告知胡寬,怎樣?”

段衍之鬆了手指,甩了甩手,轉身走到喬小扇跟前,彎腰抱起她,招呼巴烏出門,隻留下驚駭莫名的金刀客一人站在原地。一直到樓下的酒樓老板急急忙忙帶人衝上來查看,他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從窗口離去。

段衍之囑咐巴烏多扔些銀兩打發了酒樓老板,自己帶著喬小扇繞小路走回喬家,以免惹人非議。好在這裏離喬家也不算多遠,他還算熟悉。

沒多久,巴烏從後麵趕上他,捂著挨了刀的胸口問道:“公子,您今日為何要動用青雲派來保護喬姑娘,您不是一向都不願暴露青雲派的麼?”

段衍之歎了口氣,“太子那邊遲遲沒有動靜,再這樣下去喬小扇必定會出事,我這也是無奈之舉。”

巴烏看了看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提醒:“公子您那句話的意思……似乎不隻是無奈之舉。”

“嗯?哪句話?”段衍之雖然與他說著話,腳下速度卻絲毫未減。

“就是那句‘青雲公子的人’啊。”

段衍之腳步一頓,眼神陰森森的掃向巴烏,“看來你受的傷太輕了,話多的很啊。”他冷哼了一聲,“別跟著了,去醫館請大夫來喬家,省的你耽誤我趕路。”

巴烏悻悻地轉身回市集,捂著傷口委屈地嘀咕:“我說的都是事實啊……”

秦夢寒在喬家已經等候多時,卻隻等回了一個對她不冷不熱的喬小刀,心情正在低落,就見院門口急急忙忙的衝進來一道人影。一見到那身熟悉的玄色衣裳,她的人已迎了上去,待走近才發現段衍之手中抱著喬小扇,肩頭還滿是血跡,頓時驚訝地愣在當場。

段衍之正好急著用人,看到她走來,立即開口吩咐:“快去打盆熱水過來。”

秦夢寒一怔,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個千金大小姐,居然被使喚著去打熱水?愣了好一會兒她才總算接受了這個事實,心中暗想肯定是表哥遇上了什麼大事才會如此狼狽,此時幫忙也是應該。

等她把水端進喬小扇的房中,段衍之又囑咐她給喬小扇清洗傷口,自己則急匆匆地回房去換衣服,打算回來再給喬小扇換藥,甚至連給她說句話的時間也沒有便出了門,留下她獨自麵對這鮮血淋漓的的場景。

秦夢寒顫抖著手去解喬小扇包紮傷口的結扣,上麵已經浸透了血跡,滑膩的觸感和刺鼻的腥味令人她幾欲作嘔。

忙了好一會兒,幾次嚐試都解不開那結,秦夢寒心中煩躁,手中不免用了力氣,昏睡中的喬小扇吃疼地嘶了一聲,嚇的她手中一鬆,那隻受傷的手臂砰的一聲磕在床沿,讓喬小扇整個人都疼得縮了一下身子,嘴裏發出一陣呻吟。

“怎麼了?”段衍之已經簡單處理了下傷口換好了衣裳。聽到聲音,他快步越過屏風走到床邊,看到這幅場景,歎了口氣,示意秦夢寒起身,自己坐到床邊,給喬小扇處理傷口。

秦夢寒被他那聲歎息弄的差點流出淚來,自己這般任他使喚也就算了,居然連句感謝的話也沒有。

她千裏迢迢來到這裏無非是為了與自己的未婚夫多親近些,多了解他一些,結果剛來便得知他已經成親。原先還以為他與京城那些世家子弟一樣,隻是貪圖新鮮而已。何況她注意到巴烏一直都是叫喬小扇為喬姑娘,儼然一副不把她當自己人的模樣,段衍之與喬小扇又是分房而睡,心中料定喬小扇不過一個山野村姑,日後段衍之必定還是會回到定安侯府做他的逍遙世子。可是現在看她這位表哥從進門到現在根本看都不看她眼中就隻有喬小扇一人,情況儼然不像她想的那麼簡單。

不過秦夢寒雖然傷心,表麵卻還努力保持著大家閨秀該有的端莊,她強忍著淚水問段衍之:“喬姑娘這是怎麼了?”

段衍之這才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低頭繼續手上的動作,回道:“沒什麼,不過是摔了一跤,受了些傷罷了。”

秦夢寒當然不相信摔跤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傷勢,但段衍之顯然不肯多說,她也不好再追問。她看著段衍之小心翼翼地為喬小扇處理傷口,語帶苦澀的道:“表哥對表嫂真好……”

段衍之心中一動,怔怔的看向喬小扇安寧的睡顏,之前喬小扇的話驀地浮上耳際。

沉默半晌,他忽而輕笑著歎了口氣,“我家娘子以前吃了太多苦,總要有個人對她好的。”

第六章如若我是過客,也想停留的久一些

喬小扇一受傷,操持家務的事情就又落到了喬小刀的身上。事情多點倒是沒什麼,喬小刀奇怪的是喬小扇怎麼這麼短的時間裏又受了傷。上次喬小扇受傷,她詢問過原因,喬小扇隻說是遇上了劫匪流寇,她相信了。這次見不僅是她,連巴烏和段衍之也一並受了傷,喬小刀心中大感奇怪,跑去問姐夫,他推辭說遇上了以前在京城的仇家,再問下去又什麼都不肯說了。

喬小刀心情十分鬱悶,自己姐姐是如何受的傷都搞不清楚,實在有辱她江湖俠女的名號。想去問她大姐吧,不是她大姐在睡著就是被段衍之攔下,還被教導要一切以她大姐身體為重,於是喬小刀更鬱悶了。

喬小扇受傷的第三天,喬小刀照例鬱悶地操持著家務,剛捧著砍好的木柴打算進廚房,就看到一道身影娉娉婷婷的朝段衍之的房間去了。

這讓她很火大!

段衍之的房門並未關,秦夢寒端著一盤點心走了進去,放到桌上,乖巧的喚了他一聲。

段衍之原本正在寫信,聽到她腳步的一瞬已經將桌麵處理幹淨。想來他這位表妹也不是如表麵上這般簡單的。既然是這樣,他便更不能給她一點希望。

正要說話,巴烏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公子,喬姑娘醒了,您囑咐我她一醒就告訴您的。”

段衍之剛想點頭,看到一邊秦夢寒失望的臉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忽而冷聲道:“巴烏,我已說過不止一次,你怎麼又給忘了?看來你的記性是越發的不好了!”

“啊?什麼?”巴烏有點摸不著頭腦,抬眼卻對上段衍之冷幽幽的眼神。

“記住,以後要叫少夫人,再叫一聲喬姑娘,看我如何罰你!”

巴烏頓時呆住,而一旁的秦夢寒,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段衍之這才揚起笑容,起身朝外走去,與秦夢寒擦身之際,停下步子溫和的笑了笑,“表妹是客人,以後這種粗活還是不要做了,否則若是傷到了哪兒,改日將你送回京城時姑母可不會輕易饒了我啊。”

他笑嗬嗬地出了門,秦夢寒卻頓時心如死灰,他居然要送自己回京城去?

“表哥不怕我將你成親的事情告訴外祖父和舅母麼?”

段衍之腳步頓了一下,轉而繼續舉步往外走去:“無妨,醜媳婦總要見公婆,表妹若是要告訴,我絕不阻攔。”

秦夢寒怔怔地看著他走出門去,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如果就這麼回到京城,自己豈不是會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秦夢寒強撐走到門邊,看著段衍之走入喬小扇的房中,忽然覺得自己被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

她拖著步子朝客房走去,正對上喬小刀陰沉的臉色,心中越發委屈,當即加快步子衝到了自己屋內。

一直在房中坐到日上三竿,秦夢寒一直空白的大腦才總算回過神來。她起身整了整衣裳,理了理鬢角,來到了喬小扇的房門外。

巴烏不在門口,說明段衍之也不在。她推開門走了進去,藥味撲鼻而來,甚至有些嗆人。她繞過屏風,一眼就看到喬小扇正靠坐在床邊,手中拿著一本書看的津津有味。

聽到響動,喬小扇抬眼望來,見到秦夢寒,笑道:“原來是表妹,怎麼有空來這裏?屋子裏味道可不是很好。”

秦夢寒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瞄了一眼她手中的書,勉強笑了一下:“表嫂在看什麼?”

“哦,相公見我無事可做,便將他從京城帶來的書找了幾本給我看,隻是打發時間而已。”喬小扇將手中的書合上,招手喚秦夢寒坐到床邊的凳子上,看了看她的神色,笑道:“表妹似有心事,可是有話要對我說?”

秦夢寒心頭一跳,抬眼直視著她,“表嫂倒是聰慧,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強留住表哥?”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話就脫口而出了,可是既然說了也沒有再收回的道理。她皺了一下眉頭,盯著喬小扇繼續道:“難道表嫂不知道表哥的身份?”

“知道。”喬小扇像是毫不驚訝她會這麼說,“我看秦小姐是誤會了,我從未強留過世子,甚至至今還在勸他離開,若是秦小姐願意,可以幫忙勸一勸他,我絕不阻止,還會好生相送。”

喬小扇轉變了稱呼,也劃清了界限,說出的話讓秦夢寒錯愕無比,完全不知道該作何應對。她怎麼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番回答。

房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兩人俱是一愣,熟悉的腳步聲已從外室響起,緩緩接近。段衍之的大半身子從屏風後露出來,抱著胳膊一副閑適從容的模樣,衝床上的喬小扇溫柔的一笑,“娘子說這話可真是叫我傷心啊,不過再傷心,我也不會離開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