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躺在床上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雪夜,他能感受到當時惠清的心跳是那樣火熱。
如今的他幾乎已經忘記羅敏姚這個名字,當初的氣盛被這裏的一切淡化,他忘記了很多從前的事,他也忘記自己曾帶領左威衛護衛皇族,當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有沿襲百年的龐大家族,他有自己的兒女和軍隊。可如今這些都好像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他變了,變得完全像一位農民,他輕輕撫摸著陪床的惠清,這麼多年來,她的手變得粗糙了,頭發也有幾根白發,但是她還跟當年一樣倔強,任性。
“安然長大了啊,不知道聖皇可好,不知左威衛可好。”李乾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著。
在另一個房間裏的安然在床上翻了一個身,還沉浸在夢鄉,夢裏左丘秋還再欺負著他和阿木。
帝都內。
千代紫苑皇後此時獨自一人坐在古莉金宮殿,她喜歡叫這裏空中花園。三層高的建築,不管是裏麵還是外麵都種滿了綠植花朵,其中也有殷周最喜歡的漫蓮。但是千代紫苑養這些花全然為了祭奠已故的姐姐千代紫桐皇後。
此時的她把一頭烏黑的長發盤起,低聲的歎息讓人難以琢磨,看著天上星辰的眼睛彎曲成誘人的美好弧度,眼底那一抹悲傷的暮色此時異常分明,深沉而憂鬱。
估計在火焚國再也找不到這麼漂亮的女人,她的聲音就是一個個飄舞的音符,給人以悅耳和美妙,根本看不出她近四十歲的樣子。
她看著這些花草都是身在盆中,難以捕獲蒼之若河的靈氣,突然想到自己,苦笑自己又何嚐不是,自從來到這裏,何時快樂過。
她還清楚的記著,十八年前三個月凍害將過時,她走在大雪裏,穿著白色中長裙,是的,還是白色,她是那麼喜歡白色,她經常在夢裏夢到雪的樣子,此時雪真的出現在現實中迎她複繞,一片茫茫無際,置身其中猶如一人翱翔天際,自己被大雪包裹其中久久不能自拔,仿佛隔世,自此聽不到了世間所有的喧囂。雪花迎風雜亂無序得亂舞,像是動靜結合的完美演繹。山間的風在吟唱,他在偏偏起舞,身披自認為最美的白色狐裘衣,與雪合並在一起,時而認為自己還是自己,時而以為自己就是雪花。
“小姐真是太漂亮了。”一邊的下人讚歎。
“是啊,估計聖皇看到都會癡迷吧。”另一個下人說。
“不要瞎說,皇後剛剛去世,你是不是想找死。”
嘈嘈雜雜的,身後的下人都在議論讚歎。
千代紫苑每當想到這記憶都會戛然而止,回憶像被腐蝕的麵包,僅剩的美好之後是成黑色的噩夢。他的身影末過自己的身體,給她安全感和壓抑。
“你必須去萬世殿找聖皇。”他的聲音冷漠,給人無可抗拒的威嚴。
“為什麼,那是姐姐深愛的男人,而你也知道我愛的人是誰。”她幾乎要崩潰。
站在他身邊的男子沒有說話,好像隻是在等待一個結果。
千代紫苑的淚一滴滴落在雪裏,發出了聲音,那感覺像是一把鈍劍插入對麵男子的心裏,一點都不鋒利的慢慢刺入,和有毒一樣,席卷了全身每一處血管,全部的觸感都被瓦解,麻木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為了權力,為了皇位,我要站在這裏的最高點,讓所有人都知道,當初父皇把皇位傳給哥哥是錯的。”那位男子在停頓半晌後說話了,他麵無表情,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情。
千代紫苑眼裏被眼淚浸滿,哭聲像個孩子樣無助,她一邊拍打男子的胸脯一邊嘶喊:“殷墨,我懷了你的孩子,你還要把我送給別人嗎?”
心碎的聲音就要壓過哭喊聲,殷墨隻是臉上略微的顫動,停了一瞬說:“會。”
千代紫苑嬌弱的樣子讓世上的隨變一位男子看到都會憐憫,可是殷墨不會,即便深愛她。
“殷墨,我希望你不會後悔。”千代紫苑第一次惡狠狠的看著他。
“我無法成為皇,也要讓我的兒子掌握這火焚國。”殷墨沒有閃避千代紫苑的眼神,他深深的看在眼裏,估計永遠都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