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落固執的選擇乘坐臥鋪汽車。
良雨生買了暈車藥,三瓶冰水,督促著莫落吃下後便安心的躺在她左邊的鋪位。
她的座位靠窗,陽光直射進來,照在她清冷的臉龐上,臉頰帶著一絲微紅,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形成陰影。
她微微的抬頭,麵朝溫暖的陽光,張開十指,眯著眼從指縫間看太陽,直至暈眩,直至淚流滿麵。
“怎麼了?”身側的他輕聲的問。
她放下抬起的手,哽咽著回答他“不,沒什麼,陽光照進我眼裏,刺痛了我。”
他牽起她的左手,緊緊的裹在手心裏“莫落,有可能的話,我以後教你彈鋼琴好不好?”
她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你會彈鋼琴嗎?”
他自嘲的笑起來,將白皙的十指舉起,目不轉睛的看著它們“嗬嗬,我當初也是和任雲恩一般氣質的人。”
“你現在也很有氣質。”
“莫落,去了那兒有什麼安排?”
“我不知道。”
“腳上的黑色曼佗羅找個時間幫你補色。”
“林逸他現在應該在火車站傻等吧。”莫落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讓他語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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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車顛簸著前進。
經過一片油菜花田,旁邊有一條小河,孩子們赤(蟹)裸著身體在清澈的河水裏遊泳,下遊還有洗衣的婦女,他們開心的笑著,仿佛整個世界都不存在能令他們悲傷的事物。
當車完全經過那美麗的風景後,她依然愣愣的望著窗外發呆,十指糾纏在一起,牙齒緊緊的咬著下唇。
雨生…雨生…我好像丟失了一段記憶,一段非常寶貴,非常快樂的記憶。
她從身側的包裏拿出她愛看的書,拉開車窗的窗簾,坐起來,雙膝蜷起,將書放在膝蓋上,低頭認真的閱讀著。
別再耳後的鬢角垂落,車窗上的汙點在陽光的照耀下,模模糊糊的倒影在她裸露的白皙的雙肩。
齊耳的短發,削瘦的雙肩,纖長的十指與妖嬈的笑容,總讓人以為她是誤入凡間的天使。
沒人了解她倔強的性格,她的不可一世、心比天高,甚至目空一切。
他不禁伸手去將她前額垂下的劉海別在耳後,卻是徒勞,那不長不短的鬢角,如它主人一樣囂張。
眼前的莫落突然躺下,舉起左手,張開十指對著太陽“雨生,據說指尖折射陽光的地方是天堂。”
他望著她,坐到她身邊,學著她的模樣,認真的看了一會“嗯,我看見了一個逃下凡間的天使。”
“其實我會痛。”她用幾乎連她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訴說。卻聽見雨生心疼的聲音“莫落,有多疼?”
她挪身讓他坐近,然後將頭埋進他懷裏,再抬頭時眼眶裏裝滿了淚水。
“雨生,那種痛,比撕心裂肺還痛。你會感覺到絕望在你身體裏、腦子裏肆侵,它滲透每一個細胞,你無力反抗,心都被俘虜了。然後你會感覺到令你窒息的痛苦,那種痛,從心髒的位置開始蔓延,漸漸的蔓延到你的四肢,到最後你連指尖都會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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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停車的時候,她下車買了一瓶冰水,一口氣將它灌進肚子裏。
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因為寒冷而凍結了,那一刻她顫抖著、清楚的聽見心髒輕微的跳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