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起,燈滅,開庭,休庭。
和蘇青禾預計的一樣,法庭的門一打開,記者便擁了上來。托《輿論》那回報道出來的歐陽和嶽燃的飯局,這些記者的發問方向,開始齊刷刷的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
“請問,您和S市土地局到底是什麼關係?”
“請問,嶽副局長是不是主動約你吃得飯?”
“請問,這次換屆歐陽先生您到底更看好哪一位?”
歐陽的助理一一客套的回了過去,卻無非都是些太極,聽不出乾坤過來。蘇青禾跟在後頭,一如既往的沉默,就如剛才庭上一樣。
她記得清清楚楚,這一次開庭,她隻做了一件事情——給那香港律師遞材料。
而方才,那位香港馳名的大律師也不知是發了什麼瘋,明明在風口浪尖,還要一副指點江山的摸樣,滔滔不絕的從龍傑地產如何圈地、如何敢走人家釘子戶開始,一直說到開庭之日還有昔日的釘子戶不滿,在區政府門口含淚寫血書,活脫脫一部強拆遷的血淚史。
有錢能使鬼推磨吧!當蘇青禾看到歐陽開出的支票時,她也隻有這樣的一聲歎息。
若放在從前,若蘇青禾沒有遇見白鷺,這滔滔不絕的人,會是她吧!她本以為這個世界沒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現在才發覺,這話終是錯了。若是連自己周全都無法保全,她又如何兌現對白政的承諾?
紅塵裏,她可不再是了無牽掛的蘇青禾了啊……
“蘇律師,今天這麼低調?提不起興趣了?”那助理發動了車子,歐陽在後座上,對著身旁的蘇青禾,淺淺發問。
香港律師已經開著另一輛車離去,蘇青禾知道那助理和歐陽必然不分你我,也就放心講話說的明白。
“歐陽先生不是已經做了安排?”她笑笑,問道。
歐陽挑起了眉:“什麼安排?”
蘇青禾一笑:“鳳昕涵比我更有價值,而我的價值,就在勾住她,是不是?你開給了安律師那麼大一筆律師費,他必然會為你巧舌如簧,又何須我來強辯?”
歐陽哈哈笑起來,片刻之後又眯起眼睛:“有句古語,大愛無聲。其實推而廣之,大智者,必無言。”
蘇青禾對他笑著點點頭,沒再說話。
歐陽又道:“做生意,很多時候和看人一樣,一個要準,第二個也要適當的調整。最早的時候……安律師現在做的事,確實是你該做的,而你必然會做,因為有那個叫白鷺的小丫頭……”
“歐陽,我不喜歡別人威脅我,哪怕你是歐陽陵海……”蘇青禾皺了下眉,打斷了他的話,“更別說,是用白鷺……”那口氣凜冽,竟讓歐陽陵海也有了些震撼。
歐陽一笑,拍了下她的肩,算是安撫:“我知道,蘇律師何不聽完?”
蘇青禾一點頭:“抱歉。”
歐陽又道:“我說了,調整從來都是一個必須學會的技能。這場官司結束,必然會有個人站在風口浪尖,成為秦夫、或者嶽燃遷怒的對象,而很明顯,蘇律師你已經擺脫了這個局麵,不是嗎?”
蘇青禾的瞳孔,不自覺的眯了一下。
“你有個是個不錯的偵探朋友。”開著的男人笑了下,不經意的說了句。她的心一沉,又聽那助理說:“忘了告訴我,我以前,是雇傭兵”。
“該死!”低低的咒罵了一聲,無力感瞬間走滿了全身,在那一刻蘇青禾承認了一件事情,或者說承認了一個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