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末年,軍閥割據,戰亂頻繁,獨霸一方的李克用割據晉陽。李克用是一個有著雄才大略的人,其子李存勳在滅梁前期,也還是頗有作為的。大概是因為馮道看到了這一點,才投奔李存勳,以圖求得前程。在這以前,馮道先在離家鄉較近的幽州做小吏,當時,幽州守軍劉守光十分凶殘,殺人成性,對於屬下,也是一言不合,即加誅戮,甚至殺了之後,還叫人割其肉而生吃之,馮道與這樣的人相處,自然很危險的。一次,劉守光要攻打易、定二州,馮道卻敢勸阻,結果惹怒了劉守光,幾乎被殺死,經人說情,被押在獄中。由此可見,當時的馮道還是較正直的。馮道經人幫助,逃出牢獄,投靠太原,於是他在晉大將張承業的門下做事,經張承業的推薦,馮道為李存勳的親信所信任。從那以後,馮道的生活從此有了著落,這也為以後出名打下了基礎。
馮道最初擔任晉王府中的書記,他負責起草收發各種政令文告、軍事信函,不久,李存勳看到朱溫建立的後梁政權特別腐敗,從那以後他就想了一個準備消滅掉後梁的念頭。
李存勳消滅掉之後,在後梁建立了後唐,從此,他隻重視那些名門貴族出身的人,馮道這樣的沒有“來曆”的人,他並不重用。直到莊宗李存勳被殺,明宗即位,他才被召回。明宗鑒於前朝教訓,重用有文才的是他的以文治國之法,從此,馮道這才被任命為宰相,真正發跡。
馮道雖然是宰相了,還是有很多人看不起他,殘留在人們意識中的門閥士族觀念還未肅清。一天,馮道下朝回家,一個出身於“衣冠門第”的工部侍郎跟在他後麵起哄道:“宰相走得太快了,必定要從腰裏掉下一本《兔園策》來!”當時,《兔園策》是一本鄉村裏儒用來教農夫和放牛孩子的讀本,這麼說馮道,明擺著是諷刺他出身低微。一個小小的工部侍郎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奚落宰相,在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裏,這是不能發生的事,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到馮道當時所處的環境。
後唐明宗去世以後,他的兒子李從厚即位。從那以後,馮道沒有了正直向上之氣,一味為做官而做官了。李從厚即位還不到四個月,同宗李從珂立即興兵來攻打,要奪取帝位。李從厚得到消息後,連臣下也來不及告訴,就慌忙跑到姨夫石敬瑭的軍中。第二天早上,馮道及諸大臣來到朝堂,找不到皇帝,才知道李從珂兵變,並率兵往京城趕來。馮道這時的做法是一反常態,極出人意料,他本是明宗一手提拔,從寒微之族被任命為宰相的,按理說,此時正是他報答明宗大恩的時候,況且李從珂起兵實屬大逆不道。但馮道沒有考慮這些,他所想的是李從珂擁有大軍,且性格剛愎,李從厚當時還是個孩子,自從即位就從來沒有掌握實權,為人又太過於寬和優柔。權衡了利弊之後,李從厚決定率領百官把李從珂迎接進來。
馮道已是宰相,他的權位比諸官都高,又有一些官吏是他所親手提拔的,他一倡議堅持,多數人也不好說什麼。但個別正直官吏還是出言潔問。中書舍人盧導首先抗言說:“哪有天子在外,大臣反去勸別人當皇帝呢?我們是不是該去投奔天子?”丞相李愚等人也隨聲附和。但馮道卻要大家認清當前形勢,不要固執己見。大多數人無奈,隻得跟馮道一起到洛陽郊外去迎接李從珂,並獻上請李從珂當皇帝的勸進文書。就這樣,馮道由前朝的元老重臣搖身一變,又成了新朝的開國元勳。隻有李從珂對他實在不放心,不敢讓他擔當重任,把他調到外地去任職了,後來李從珂覺得過意不去,又把他調回了京中,給了他一個沒有多大實權的司空之職,讓他在那了。
過了不久,石敬瑭和李從珂發生了矛盾衝突,在契丹人的支持下,石敬瑭打敗了李從珂,從此做了中國曆史上臭名昭著的“兒皇帝”,他以恢複明宗為號召,把原來明宗的官吏大多複了職,馮道從中也是一位被複了職的,石敬瑭不記往他以前的事,他也是樂於當官。
實現對耶律德光許下的諾言是石敬瑭當皇帝的第一件大事,否則,王朝就有了傾覆的危險。尤其是自稱“兒皇帝”,上尊號於契丹皇帝與皇後,實在是一個說不出口的事情。據載,寫這道詔書的官吏當時是“色變手戰”,乃至於“泣下”,可見這是一種奇恥大辱,至於派人去契丹當冊禮使,更是一個既要忍辱負重,又要冒生命危險的事。石敬瑭想派宰相馮道去,一來顯得鄭重,二是馮道較為老練,但又怕馮道拒絕。誰知他一開口,馮道居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也沒有作推辭的意思,這真讓石敬瑭喜出望外。
其實,馮道的“苦衷”石敬瑭哪裏會知道。馮道十分清楚,隻有結交好耶律德光,他在石敬瑭那裏的位置才能保得穩,把“爸爸皇帝”籠絡好了,這“兒皇帝”也就容易對付了。從這一點看,有膽有識的馮道對於長保富貴的確算得上一位厚道的人。
這次外交任務可以說是馮道特別圓滿地完成了。他在契丹被阻留了兩個多月,經過多次考驗,耶律德光覺得這個老頭兒確實忠實可靠,才決定放他回去。誰知不願回去的馮道,多次上表表示對耶律德光的忠誠,想留在契丹。經過多次反複,耶律德光一定要他回去,馮道這才顯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準備啟程。一個月以後,他才上路,在路上又走走停停,走了兩個月,才出契丹的國境。他的隨從不解地問:“能活著回來,恨不得插翅而飛,您為什麼要走得這麼慢呢?”馮道說:“一旦我們走得快,可能就顯出我們要逃跑的樣子,即使走得再快,契丹的快馬也能追上,這有什麼用啊,還不如我們按部就班的慢慢地走呢?”跟隨他的人員都佩服他深謀遠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