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見大篇(18)(1 / 3)

我常對岔雲說:“我想盡孝道,除孝道外沒有別的事情更為重要。我能夠教育弟弟們進德修業一分,那我就是盡孝一分;能夠教育弟弟們進步十分,那我就是盡孝十分。如果完全不能教弟弟們成名並出人頭地,那我就是很對不起各位弟弟了。”九弟之所以沒有長進,是我的大不孝!隻望弟弟們發奮立誌,念念有恒,以彌補我的不孝之罪,如果弟弟們能這樣做的話我就會為此而高興了!

岱雲是易五,近來也有日課冊,可惜他們沒有超越的見識,我雖然天天和他們談論,但是他們卻不能領悟我說的話的意思,甚至還懷疑我說的話太誇張了。但岱雲最近很勤奮,將來一定會有一番成就。

何子名最近對我很好,我們兩個常常互相做詩相唱和。這是因為他兄長欽佩我的詩,並已論書法最相合,所以子敬也改變態度,優禮有加。

子貞現在書寫的是隸書,每天寫七八頁,今年已寫了千頁了。近來又考訂《漢書》之偽,每天手不釋卷。子貞的學問,有五個方麵的長處。一是《儀禮》精通;二是《漢書》熟悉;三是《說文》精湛;四是各種體裁的詩都寫得好;五是書法好。這五個方麵的長處,他的想法是都要能傳於後世。以我看來,前麵三個方麵,我不精,不知深淺如何?

如果說到書法,那一定會傳千古。他所寫的詩,也遠遠超過了時尚詩人,一定可以卓然成家。最近京城裏的詩家十分的少,所以我也想多做幾首詩。

金竺虔住在小珊家裏,兩人有嫌隙,表麵上很合得來但是心裏卻相互猜疑。唐詩甫也和小珊有嫌隙。我現在仍舊與小珊往來,表麵上沒有嫌隙,但心裏不太樂意和他融洽。黃子壽今天去看他,他工夫很長進,古文有才華,喜歡買書,東翻翻,西看看,涉獵很廣,心裏的古董貨也收藏了很多。

何世兄也很好,非常沉著潛靜,雖然天分不高,但是將來一定會有成就。吳竹如這些日子沒有出城,但是我也沒有去看他,因為見他一次麵便耽擱我一天的時光。他的世兄也很沉著潛靜,言行合乎禮節,現在也師事倭良先生。我看何、吳兩世兄的資質,和弟弟們不相上下,遠遠不如周受珊、黃子壽,而將來成就,何、吳一定更切實些。因為這個緣故,弟弟自然知道我的意思,希望弟弟們勉勵。這幾位,都是以後不平凡的人才,如果弟弟們能夠與他們並駕齊驅,那樣我會感到特別的幸運!委仙九先生到京,喪服滿期,對我很好,另眼相看,同年會課,近來都懶散了,但十天一會還維持下來。我今年過年,還要借一百五十兩銀子,以五十兩還杜家,以一百兩自己用。李石梧到京,交出長郡館公費,就在這公費中借用,免得向外麵開口要好些,不然的話,又要再張羅一番。

門上陳升,因為一句話不合,拂袖而去。所以我做了一道《傲奴詩》,現在換了周升作門上,比較好。我讀《易》旅封喪其童仆,像曰:“以旅與下,其義喪也。”解釋的人說:“以旅與下是說看童仆好比路人,刻薄寡恩,漠然無情,那麼童仆也把主人看做路人了。”我對待下人雖說不刻薄,但是對他們就像是對待路人一樣,所以他們就不會盡忠報效,今後我要把下人當做自己家裏人一樣親如手足,辦事雖要求嚴格明白,而感情上還是以溝通為貴。賢弟對待那種特別的人,也要明白這個道理。

我每一次聽到通信兵到的時候,都希望有家信到。不知能不能設法多寄幾封?如果寄信,那弟弟們必須詳細寫日期,很幸運!我寫信也不必代你們多立課程,恐怕多了產生厭煩心理,所以隻寫近日所發生的一些事情罷了。希望弟弟們仔細地看。(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十七日)

致諸弟·勉勵自立課程

【原文】

諸位賢弟足下:九弟到家,偏走各親戚家、必各有一番景況、何不詳以音我?四妹小產,以後生育頗難,然此事最大,斷不可以人力勉強,勸渠家隻須聽其自然,不可過於矜持。又聞四妹起最晏,往往其姑反服侍他;此反常之事,最足折福,天下未有不地之婦而可得好處者,諸弟必須時勸導之,曉之以大義。

諸弟在家讀書,不審每日如何用功?餘自十月初一日立誌自新以來,雖懶惰如故,而每日楷書寫日記,每日讀史十頁,每日記茶餘偶談一則,此三事,未嚐一日間斷。十月廿一日誓永戒吃水煙,洎今已兩月不吃煙,已習慣成自然矣,予自立課程甚多,惟記茶餘偶談,讀史十頁,寫日記楷本此三事者,誓終身不間斷也。諸弟每日自立課程,必須有日日不斷之功,雖行船走路,須帶在身邊,予除此三事外,他課程不必能有成,而此三事者、將終身行之。前立誌作《曾氏家訓》一部,曾與九弟詳細道及,後因采擇經史,若非經史爛熟胸中,則割裂零碎,毫無線索,至於采擇諸子各家之言,尤為浩繁,雖抄數百卷,猶不能盡收,然後知古人作《大學衍義》《衍義補》諸書,乃胸中自有條例,自有議論,而隨便引書以證明之,非翻書而偏抄之也。然後知著開之難,故暫且不作《曾氏家訓》;若將來胸中道理愈多,議論愈貫串、仍當為之。

現在朋友愈多,講躬行心得者,則有鏡海先生,艮峰前輩,吳竹如竇蘭泉馮樹堂。窮經知道者,則有吳子序邵慧西。講詩文字而藝通於道者,則有何子貞。才氣奔放,則有湯海秋,英氣逼人,誌大神靜,則有黃子壽。又有王少鶴,名錫振,廣西乙未翰要。吳莘佘名尚誌,廣東人,吳撫台之世兄。龐作人名文壽,浙江人。此四君者,首聞於名而先來拜,雖所造有淺深。要皆有誌之上,不甘居於庸碌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