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萬丈的龍霄大殿上金碧輝煌,讓人無法別開眼,卻又不知不覺間刺痛著雙眸,仿佛那是交換靈魂的地方,帶著絲絲誘惑。
纖細的人影站在大殿之上,逆著光,讓人無法看清她的容顏。隻那身影,幾乎纖薄到透明,似紙般一碰就碎。
可就是那樣的身體,此刻卻綻放一股奇異的氣息,決絕而清冷的唇上含著冷笑,卻半晌沒有開口。
麵前的男子倨傲的坐在他的龍椅上,著實不安穩。
那是他最愛的女人,蘇妃意,冰肌玉骨,絕色容顏,那勾魂攝魄般的醉人,無數次依偎在他的懷中纏綿,此刻卻站在他麵前,用無言來控訴他的絕情。
他的身旁,理所應當地站著他的皇後,一國之母。
母儀天下,統領後宮。
身為皇後,或許能站在世上所有女人的巔峰,傲視天下,卻永遠走不進丈夫的心中。多麼可笑,怕是全天下女人中最為悲哀的了。
可是麵對著蘇妃意,她笑意盎然,以勝利者的姿態俯瞰著殿中的女人。
“禍國妖妃,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段皇後輕笑著,等待著她的搖尾乞憐,就算是皇上再迷戀她,也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江山,也正因為這樣的駑定,她才會暗中勾結幾位兄長,做出邊境侵襲的假象,又製造出兵士不肯為妖妃昏君出戰的戲碼。
妖妃一日不除,絕不出兵。
烈日在外麵肆意搖蕩,將每個人的視線晃暈,卻獨獨不敢侵入大殿。蘇妃意目光糾纏著,在觸到那閃躲的神情時,愈發覺得可笑起來。
自古帝王多薄情,想不到她命歸如此!
她伸出青蔥玉手,食指直指蒼天,一股凜然的決絕之意散發出來,頃刻間震撼在三人之間。
“你曾經對天發誓,此生不負蘇妃意,這就是你的誓言!”那一抹冷笑從唇邊溢出,竟有毀天滅地之感,重重的敲打在他的心上。
醉情迷亂,床第之歡。他許諾時,宛若是世間最最普通的男子,可也恰恰是多情至極無情之最。
他的血,是冷的。
從他奮力爬上這金鑾寶座上,就不會再為什麼而舍棄它。
殿上三人,一個目光凜冽,似要將她吞入腹中,卻又極盡嘲諷;一個目光如炬,狠狠地縮了又縮,卻始終無法開口反駁;另一個,站在日光下,看不清神情。
麵如桃李,心,怕是已經撕裂了千萬回了吧。
一抹小小的身影不小心地路過,又一不小心地瞥見那景象,竟是久久不能回神。
父皇。母後。蘇貴妃。
明明是那麼熟悉的人,可眼下,幾乎是隔著千萬裏般恍惚迷亂。
……
黎明之初,晨露微薄,床榻上的人卻被什麼驚擾般,緊閉的雙眸透露著痛苦的痕跡,眉間更是皺起,就連那額頭,都涔出細細的汗珠。
那時候,他才隻有四歲,根本不懂得他們究竟在做什麼,可那場那景,卻不經意落入腦海中,在這十八年裏揮之不散。
那日之後,蘇貴妃似乎就消失了,聽聞太監們議論,是在地牢裏秘密處決了,是由大將軍慕容臣風親自動的手。
那麼絕色傾城的大美人,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宮闈裏。
龍景燁利落地從床上坐起,眼眸倏睜,全然不見之前的掙紮迷亂,似是另一個人一般,清醒的頭腦下,無情,冷清。
絕傲天下的景王爺。
若是這世上還有一人能讓龍傲辰覺得頭痛,那個人,定是他。
“來人,準備馬匹。”
幾乎是迅速間,景王府內整裝待發,準備好每月的狩獵。
十匹精壯幹練的千裏良駒牽來,在王府外的長街上迅速成為一道風景。
“天,是景王爺出來了。”
“看樣子要去狩獵了。景王爺的風姿,真是……”那人沉吟了半天,愣是沒想出個好詞來形容那馬上俊朗清疏的背影,似乎那些“玉樹臨風,瀟灑倜儻”隻會平白遮了他的光華。
他是龍景燁,皇上三子,十四歲任軍機要務,心機深沉,睿智多謀。
十七歲上戰場,退敵三萬,銳不可當,令人聞風喪膽。
十九歲破奸細,拾藏寶圖,護了龍脈。
種種傳言,都抵不過真正見上一眼的震撼,哪怕是隔著萬重人海,相距甚遠到隻能瞥見他的一角衣襟,依舊能夠令人振奮不已。
“那是景王爺啊,滄瀾國的戰神。好像,跟想象中的不一樣,簡直跟神仙似的。”
任誰都會以為,在戰場上洶湧澎湃的將軍,應該是堅毅勇猛的臉,哪曾想到竟是天人一般,高貴的白皙麵孔,盡管經曆風吹日曬卻依舊沒有半點損害,冷清的下巴桀驁的鼻子,尤其是那雙眼,似有什麼吸附人心的作用,如深潭般冷清深邃,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