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蔭茂密,這裏,是皇家狩獵場,平日裏完全是封閉狀態,定不會有人出現。
在這裏打獵,也落得個清淨,不會有人再在他身後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他騎著千裏名駒,幾近閑適地遛著,身後的人也是亦步亦趨,緩慢地前行。
他如墨的眼眸打量著四周的環境,沒有放過任何一隻移動的飛禽走獸,卻遲遲不肯張弓。隻是,這胯下的馬兒似乎微有不甘,煩躁地仰起頭,發出低沉的嘶喊聲。
有人在附近!
龍景燁一直以來的警惕防備從未肯鬆懈,此刻高踞著,迅速環顧四周。
沒有人。
甚至於,沒有生息。靜謐得詭異。
慕容染立於深暗的樹後,任斑駁擋住她纖細的身影。她靜靜地站在那裏,腿上血跡斑斑,是被野獸攻擊過的痕跡,而她身旁,倒著那罪魁禍首,一頭猛虎。
一切的發生,似乎都在分秒之間。
他側目,她抬眸,蒼白的麵容上透著虛弱,連同那不斷滴落的血跡,觸目驚心。而她的眼神,卻是如此寧靜,仿佛受傷的不是她,流血的也不是她。
那蒼茫虛無的視線,在看到他後,終於出現了焦距。
龍景燁細眸一眯,打量眼前的狀況,而後一瞬間躍下馬來,走到她麵前。看著她最終虛弱地倒下,倒在他的懷裏。
他長臂一攬,將她抱起來,走出深暗。
從某一年起,他開始有了女人,前仆後繼的女人企圖進入他的視線得到他的垂愛,企圖憑借那沉魚落雁的美貌登上王妃的寶座。
似乎,容貌這種東西,給了她們很大幻想的空間,以為自己擁有了足夠的資本。
那些讓他嗤之以鼻的驚豔之色,卻在今時今日徹底顛覆。他懷裏的女人,無疑是美的,美不勝收,那蒼白中透著淡淡的倔強,似乎骨子裏有什麼東西一直支撐著她,讓她不會倒下。
她終於做到了。
第一步。
慕容染在心底輕吟著,他要她做的,她一定會做,並且一定會做到。
原本倔強支持的身體,在龍景燁懷裏,終於沉沉睡去。
龍景燁小心翼翼地將她安置在馬背上,立刻起身回府,一行侍衛見狀,不敢多問,浩浩蕩蕩地緊隨其後。
“來人,去請薛鳴燕。”景王爺將她橫抱進府,吩咐著。完全不顧門口盛裝等候他歸來的幾位如花美眷驚訝嫉妒的神情。
“她是誰啊?”身著黃衣的嬌俏女子輕聲問著,不敢驚動已經走遠的王爺。
“髒兮兮的,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想必王爺是看她可憐給她治病吧!”身為侍妾,雖是王爺的名正言順的女人,卻也隻是妾,更何況,這府中有這不上不下位置的女人不隻有她一人,所以除非有了正妃,否則沒有人敢公然叫囂什麼。
所有的嫉妒與不甘,都必須忍耐。
誰都知道,薛鳴燕是神醫,更是風采奪目的年輕男子,曾經有人為了能見他一麵不惜長期服毒,可見此人的魅力有多大。
但同時,他的架勢也不小。若不是景王爺,一般人還真是很難呢。
房間內,燃起了熏香。緩緩地,沁人心脾。
薛鳴燕到的時候,慕容染正躺在床上,滿身血跡,蒼白的臉上緊閉著雙眼,即便如此,也看得出是個精致的美人。
他倏地揚起唇,有些戲謔地看向她床邊坐著的男人,深意十足。
“景王爺何時也懂得憐香惜玉了?”
龍景燁有三位侍妾,環肥燕瘦,倒是各有千秋。隻是側妃正妃兩個位置,一直空蕩著。薛鳴燕總覺得,能配得上龍景燁的人,或許還沒生出來。
但等到這人生出來,怕是會讓不少人急死。
比如三位侍妾。
比如皇上。
還有外麵那待嫁閨中的少女們。哪個不是惦記著景王爺的正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