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寒江邊傾月樓。
臘月十五,號稱江湖第一人的陳墨今晚在此地宴請武林群雄,這一天一些新起之秀收到邀請都不可能安之若素,而江湖上稍微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都不會不給這個麵子。甚至哪怕是街道市井的小販都清楚,今天這個晚上必然是一場舉世無雙的盛會。
因為陳墨。
這個江湖也隻有陳墨可以做到。
然而樹大招風,在江湖中的爭鬥從來就不會停止,更何況是被號稱是“武林至尊”的人呢。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哼。”屋外人冷哼一聲。
“你的殺意太重了。”陳墨在屋內靜靜地品茗,“雪都被你帶來了。”
“你知道我一定會來。”
“我並不知。”陳墨放下茶杯,“但是我知道今晚一定會有人來。”
“他們來做什麼。”
“你既然知道,有為何明知故問呢。”
屋外人沉默了片刻,淡淡問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辦?”
“······”屋裏並沒有聲音,仿佛過了很久,“謝謝你,一直以來。”
對方沒有回答,一聲告辭也沒有說就悄然離開了。
屋內既沒有火爐,也沒有烈酒,陳墨就身著薄薄的一襲白衫,淡淡地坐在桌邊,喝了一口冷茶:“嘁——每天搞多幾次,有時候都會懷疑自己會不會精神分裂······”
這麼一句後現代的吐槽說出來後,整個房間的色彩瞬間就淡了下去。
宴席前,各大門派掌門和武林世家族長都來到了傾月樓,還有很多慕名而來的江湖新秀不請自來,管事都一一點頭請入——就像陳墨自己說的:“不請自來又怎麼樣,隻要有送禮,收下就是了。”魚貫而入的人走進樓中,就像個張著血盆大口的巨獸,昭示著今晚注定不會平安。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草民陳墨抗擊五胡,助軍大勝,朕甚悅,賜‘江湖第一人’稱號,賞黃金百兩,白銀利劍一柄。欽此。”
也就是這“江湖第一人”的稱號才讓陳墨被推到了風口浪尖,而今晚有多少人是以祝賀為名卻不安好心的呢。
江湖沒有所謂的天下第一,陳墨也無意當這個天下第一,但是這是朝廷封賞,是一個聰明人都能明白的局——江湖需要亂,而不需要一個一言既出即可號令群雄的武林盟主,哪怕是有也得牢牢地掌握在朝廷手中。陳墨自然是拒絕了,朝廷不會放過他,江湖人也不會願意一個“第一”的稱呼扣在他頭上。
棋逢對手,天數更漏。
陳墨使劍,他的劍法“星河落日”既可大開大闔也可靈動輕妙;他還會使扇點穴,人體四百零九個穴位他閉著眼睛都能打中;他還熟讀兵法、詩書,擅對弈,號稱“一雙妙手清月朗,霜雪經年覓天光”——而就在這傾月樓的大廳之中,號稱“黃山雙劍”的兄弟二人已經被挑斷了手筋;五毒聖使連他的衣衫都沒沾到,就已經被打中膻中、期門、氣海等七處大穴,一身毒功還沒使就已經被廢的七七八八了;奕星門長老韓盛君擅對弈使內功,此刻也在自己所布的局中苦苦冥思,對弈敵不過,內力竟好像也略遜陳墨分毫。
“還有誰。”陳墨淡淡說道。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卻仿佛在這一瞬間壓住了整個傾月樓的人,很多朝廷鷹犬在這一刻也不敢上前——畢竟自己這多年苦修也不是憑空得來的,一擁而上或許還有戲,一對一上去送死······
“陳墨!”這時一個青衣人站起來大喝一聲,“你何德何能不過殺了幾個蠻子就敢號稱‘江湖第一’,你以為你是武林盟主嗎!”
“是又如何。”陳墨冷笑一聲。
“你!”青衣人沒料到他居然就這麼隨隨便便承認了,陡然忘記了應該怎麼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