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絕死·重生(2 / 2)

薑珩收到消息來見她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他眼裏的無耐,痛苦,難舍和煎熬現在還曆曆在目。他說這婚事為父母所逼,東昌郡王依勢壓人,不得已才娶的妻此刻就在他懷裏,指天發誓等著她平安生下孩子便要接她入府為平妻的男人,現在跟那個女人說,她不過是個玩物,是個賤人!

“不過以前出遊裏遇見,逢場作戲罷了,誰知那孩子是何人的種。你若看著礙眼,隨便打發了便是,何必髒了自己的手,傳到外麵還要帶累你的名聲。”薑珩握著妻子的小手,微微一揚下巴,對著外麵的下人說:“還愣著作什麼,打啊!”

板子打在杜若的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鮮血混著身下的泥水,汙黑的顏色裏泛出幾許令人心驚的豔紅。

“孩子……我的孩子……”板子打在身上的疼遠沒有腹部傳來的痛楚強烈,那仿佛要將身體撕裂一般的痛楚將她的骨髓,神魂都燒成了灰燼,指甲深深插|進泥土裏,直到嗓子裏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杜若抬著頭,死死地盯著薑珩和他新娶的妻子。

“這賤人,居然敢這樣瞪著我,讓人好生不快,偏你剛剛攔著,不讓我將她的眼珠子挖出來!”

“不讓她看你而已,這有何難?”薑珩看著妻子,笑得和煦,雨勢漸弱,一縷陽光劈開雲層,直直射在杜若的麵前。

那個她托付了一生的男人,那個她為之孕育了子嗣的男人,就這麼笑著走到她的麵前,拔下頭上的銀簪,用溫柔似水卻又毒如砒霜的聲音說:“叫你別看了,你偏要這麼不識好歹。”

無法忍受的劇痛中,世界刹那間變成一片血紅,繼爾沉入永夜。

“啊!”慘叫聲驚起屋外林間的鳥兒,撲啦啦飛離了枝頭。身體如撕裂了一般,腹中陣陣的劇痛,熱乎乎的液體從下|體流出來,有個什麼東西掙脫了她的身體,隨著那劇烈的疼痛一起湧了出來。

“是個成了形的男胎!”從她身下將流下的胎兒取出來婆子拿了從杜若身上撕下來的破布將死胎包起來,捧與薑珩夫妻看。

“拿走,這麼個醃臢東西居然也敢拿來給我瞧,一團爛肉,沒得惡心死人!”

“可是……世子,這該如何處置?”

“隨便找個地方扔了便是,快些拿走,別再讓夫人看著了。”

孩子,我的孩子!娘還沒來得及看你一眼!瀕死的杜若這一刻突然湧出了氣力,掙紮著向著薑珩的聲音傳來的方向爬去。

“給我,給我!”她的嗓子嘶啞,原本如黃鶯般的美妙聲音如今變得有如老鴰,刺耳淒厲。

“滾開!”薑珩抬腳將她踢開。

“打,給我繼續打!打死這個不知羞恥的賤種!”世子夫人尖叫。

“薑珩,那是你的孩子,是我們的孩子啊!”

血花飛濺,杜若已感受不到絲毫的痛,她的心裏,隻有恨,無邊的恨:“我父兄不會放過你的!”

“你父兄?他們早就在進京的路上死於流匪之手,好像都是死無全屍呢。”女人囂張而惡毒地恣意笑著,“你們杜家死絕了,知道為什麼嗎?都是因為你,因為你這個不知羞恥妄想嫁入侯府的賤人!”

“薑珩!”杜若揮舞雙手,血流滿麵,姣好的容顏如今已成惡鬼,她嘶聲叫著:“薑珩,你這忘情負義之輩,為了攀附高門而背棄盟約,你滅我杜氏滿門,害我腹中幼兒,我杜若便是作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打啊!”世子夫人怒道,“狠狠地打!直接打死了,扔到亂葬崗子去!”

亂葬崗,亂葬崗……北方最大的商戶,傳說家財可以填滿大齊的國庫的杜家就這麼沒了!杜家的大小姐,曾經名動天下的杜若如今隻落個亂棍打死,被扔到亂葬崗,連領破席也得不到的下場。

為什麼?為什麼?我杜若到底做錯了什麼?!

老天你何其不公!我不服,不甘心,不甘心!

薑季廷,我咒你與那毒婦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雲層散開,金色的陽光灑滿了這填滿泥水與血水的小院,杜若靜靜地躺在那裏,什麼也不知道了。